云岫蹲下身子探了探中刀之人的鼻息。
没气儿了。
不用多想,死的很快。
能一击即中的,绝非那些普通人凭借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能做到的。
方梦白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他怀中的姑娘晕的很彻底。
叶惊阑抬眸,正巧对上方梦白探究的目光。
方梦白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能一路跟的这么紧,竟然尾随他到了甄音杳屋子的后街上。
而此事要从云岫刚走完山路说起。
有一驼背老头,他很老了,老的胡子花白。
他的脚步虚虚,又没有拄拐,仿若下一秒便会倒在路过之人的身上。
这个嘴唇乌黑,喘气连连,在路边歇了一阵的小老头终是熬不住了,他向刚好路过两人求助。
叶惊阑便应了他的要求,扶着他回了家。
说来也是巧,小老头的家就在甄音杳家的附近。
甫一从驼背小老头的家中出来,叶惊阑就看见了跟在心不在焉的甄音杳身后的方梦白。
方梦白倒是气定神闲,负着手一路哼哼着,不知他哼的是什么曲儿,但能听出他的欢畅。
叶惊阑和云岫一合计,决定跟着他去瞧瞧。
当有着破空之势的小刀飞来。
甄音杳因了不知名路人这巧妙的一撞,躲过杀招。
那把刀最后出现在了另一个不相干之人的心窝处。
叶惊阑见着了方梦白那奔命的急速,不免想笑。
“你全看到了?”方梦白将横躺在他怀中的甄音杳往自己身子上靠,生怕一不留神脱了手把她摔了。
他可不想假装什么善人,他怕在撕破脸皮时格外的丑陋。所以他选择了对自己诚实,诚实地表达自己的内心。
看不顺眼定是不会给好脸色。
叶惊阑却像一个和尚似的,打着机锋“庄主觉着我看见了,便是看见了,庄主觉着我没看见,那便是没看见。”
方梦白冷冷地看向地上的尸首。
看这面庞,大约在四旬,唇峰处有一块黑斑,眼角鱼尾纹很深,饱经风霜之后留下的皱纹好像大多数留在了额上。
这人在死前是痛苦的。
或许不是因为人之将死,是因为别的烦心事儿。
还有他指头上的茧子,指甲缝子里的污泥……
这一定是个生活不如意的人。
方梦白面无表情地稍微屈膝,手一伸,拔了那把插入心口的小刀。
刀尖上垂坠着的血珠子,徐徐淌下。
“这把刀,做的很精巧。”
方梦白试着翻转手腕,顿然向前一刺。
骤起凌厉风声。
薄如柳叶片。
方梦白眼底腾起的分明是杀意,这把刀原是向着甄音杳的,如此想来……
花朝城的衙役来的很快。
和沙城那些穿官服的懒散的作风完全不同,他们雷厉风行。
仵作验身,录事记在簿子上,衙役细细询问了在场众人。
一无所获。
在录事记下最后一笔,领队捕头感慨着花朝城风平浪静太久了,总会出点岔子的,这些岔子不仅苦了百姓,还会苦了当差的人。
随后,他们一队人马抬着尸身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府衙。
叶惊阑眯起眼。
云岫不明白捕头的话是什么意思,风平浪静下的暗潮涌动最终会冲垮名为“太平”的河堤?
不明来路的花香一丝一缕地涌进她的鼻腔里。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暮涯从怀中掏出的锦帕里包裹的那把小刀。
那么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