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寨里的桂花树上的花枝只结了花骨朵儿,未开。
现在是八月中旬。
那些开放了的桂花树在山坡上。
才过了一日,云岫凭着她那一套“花拳绣腿”征服了寨中的男儿们。原是柯虎存心要替娇滴滴的“月娘”报仇,把“老恶妇”鸦黄和她的病儿子“云岫”关进了小柴房,他又想着正好寨子中的青瓜蛋子们可以戏耍那殃鸡子一番,于是将云岫从小柴房放了出来作那些半大男儿的陪练,未尝想过,这个看起来瘦弱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一般的“男子”竟胡乱出了几拳将寨子中的好些男儿撂倒了。
有张有弛的度,没伤人,可精进那群还未长成的背靠大山坐吃山空的“酒囊饭袋”的功夫。
再然后,云岫自由了,领了金银寨一把手柯虎的令,当陪练的木偶人,当然不是站着让别人打。
将一早上的时间交付给了寨子里的青瓜蛋子。
现下闲了,面对漫山遍野的金秋之桂。
云岫躺在半坡的晨露已去的草地上,四面空旷,正好晒太阳,也正好免了那些偷藏着监视她的人靠近。
自称是烧火丫鬟的蒙络端来了早先温好的汤药予她,虽说这寨子中全是土匪,但对他们有用的人还是会留她一命的。
“还要在这待几日?等到我把金叶子拿了便走?如何捣毁这个破寨子?”蒙络一抹脸上的黑灰,仿若去贴过锅底的脸露出了白皙,她已有些不耐烦了,再这么下去,自己真就成了一个烧火丫鬟了,“我昨夜悄悄把柯虎的老虎皮盖着的椅子下的机关破坏了。”
“下面什么也没有。”她叹了口气。
云岫捧着已经空了的汤药碗,平静地说“你怎不去他卧房翻找翻找?”
她也不知道待几日。
“在外面听着鼾声如雷。”蒙络双手托腮,目光放空,脚尖碾着柔软的草尖子,低声说着,“从窗户外边吹了迷香,推开门的那一瞬给我熏得……”
她的手不住在鼻尖处扇着,想要将昨夜嗅到的臭靴子里的味儿给扇没,奈何那股钻进鼻腔自五脏六腑过了一道的脚丫子味太难忘了,她甚至有些反胃。
“他的脚肯定是在倒了馊泔水的酸菜坛子里闷了好几年的。”蒙络用嘴吹气,将额前的碎发吹起了,“不过他在睡梦中还在挠他的脚板,鸦黄拿了我的痒痒针做了一件大好事。”
满山坡的桂花香还是没能冲淡她的脑中的脚臭。
见云岫将汤药碗随意地搁在一旁,又躺下后,她只得摆摆手说“罢了罢了,我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去探探那个布袋子放到哪里了。”
云岫掀了掀眼皮,扬起一笑,“不如去临春那处找找?”
刚捡了汤碗走了两步的蒙络转过身来,拉下脸,“那人的住处我都没寻见。”
“嗯?”鼻息里夹杂着她的疑问。
“按理说,金银寨中的屋子以圆形建成,将那几个土匪头子的住处拱在了中间,我都找出了那么一圈了,愣是没找到这人。今日清晨我特地蹲在了那附近,直至现在,我还没见过他。”
云岫拔了一根嫩草叼在嘴里,吮吸着清甜,她沉吟半晌,说道“或许,你可以求求月娘施展美人计,为你的金叶子献身于柯虎,你便知晓临春住在何处了。”
“还是我自己再找找。”蒙络蹦跳着走远了。
而不远处,被茂密枝桠遮掩住的一个常青藤编成的吊床轻摇。
上面那人气定神闲地躺着。
他手中把着的琉璃杯在叶片中透过的斑驳阳光映衬下呈现浅浅的金色与碧色交织。
他的衣裳是素净的水蓝,柔软,宽松。
前几月在树上掉落酒杯的叶知芜又出现了,不过是换了个身份,成了云岫这个殃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