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皇帝仍是会顾念姊弟情分,不加责怪。
对自家阿弟的脾性,她还是知之甚深的,虽城府极深,然对其心中在意之人,鲜少会心机计算,更不屑惺惺作态,端是表里如一。
她虽不愿耽误自家儿子前程,然若为此让他行险,却是不愿的。
实话实说,她身为长公主,夫君张骞位列九卿,儿子张笃自身天资不差,且自幼与太子亲近,日后若要获得更大倚重,也不差这份功绩,着实没必要行险。
权衡之下,她自是不肯应诺此事。
“阿母……”
张笃遭了阿母冷眼,只得满含祈求的又唤了声。
“诶,你应知晓,此处楼阁,乃为娘昔年临盆的产阁,坐月子亦是在此。”
阳信公主终归是溺爱儿子的母亲,不忍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缓缓抬起手,抚着他的头。
张笃已比她高出不少,却是微微屈身,让她能更轻易的抚到头顶。
“为娘幼时受了不少苦,向来气虚体弱,临盆又伤了元气,月子足足坐了两月有余。”
阳信公主目光温润,柔声追忆道“那时亦是盛夏,妇人坐月子时,不能净身沐浴,紧掩门窗,不得出屋,唯是闷热无风的午后,头脚裹得厚重严实,才能半开阁窗,瞧瞧外头景致。
为娘倚在卧榻上,所能瞧见的,也不过就是这半片园圃,如今忆及,犹在昨日,一花一草,皆历历在目,然景致未改,你却是长大了。”
“阿母……”
张笃再唤一声,却语带哽咽,仍是无法多说甚么。
阳信公主收回手,眸色深邃的看着自家儿子掺杂着歉疚和执拗的神情,却似瞧见幼年时受到旁人折辱,瞒着母亲默默垂泪的自己。
她转过身,看着园圃中的夏花,无奈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诶,罢了。”
一声长叹,再是无心拈花,以手敛裙,毫无仪态的大步离去。
张笃张嘴欲言,却是无声,颓自低下脑袋,便在园囿前,遥向楼阁屈膝跪地,久久不起。
日渐西沉,张骞归府,却闻得家老禀告,爱妻染了暑气。
“老奴已请了太医入府诊治,说是无甚大碍,公主服过汤药,现下在后苑小阁休憩。”
家老如实禀告,心下颇是惴惴。
若非公主不许他扰了驸马公务,他早是想法子将公主染病之事递入中央官署,他虽无法入宫,然长公主府有数位老内宰,还是能执符令前去少府的,否则岂能轻易请来太医?
驸马与公主成婚多年,向来感情甚笃,他自是唯恐因未曾及时传讯,惹得驸马不悦。
好在驸马亦是温润和善之人,又因是公主发的话,倒也没怪罪于他。
“后苑小阁么?”
张骞微是愣怔,似有所感,举步便是往后苑行去。
行至后苑回廊,远远见得园圃处跪着人,抬眸细看,竟是自家儿子。
他何其精明,瞬间便是了然,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疾步前行。
“明知自身体弱,难耐暑热,颓自凭白遭罪,何苦如此?”
小阁内室,张骞侧坐榻沿,瞧着半倚软枕的爱妻,语带疼惜道。
阳信公主斜眼觑他,闷声道“夫君若真是疼惜妾身,就不该袖手坐视,仍由一众后辈胡闹。”
张骞只得摇头苦笑,夫妻多年,他岂会不晓得,自家婆娘护起犊子来,是不讲道理的。
阳信虽是女儿身,心智却不下于他,懂得轻重分寸,似这般抱怨之语,仅是四下无人时的夫妻私语,聊以撒娇置气罢了,不虞让旁人听了去,故他也没出言制止。
阳信公主见他默然,更是恼道“你父子二人皆是这般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