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数月来喧嚣尘上的坊间传言,说甚么堂邑翁主是救苦救难的真凤天女,就那个纵跋扈的陈阿?
若非有文君先生从旁费心教导,不学无术的陈阿怎能写出那些精妙的绝句新诗,怎能在短短不到三年就从终飞鹰走狗的顽劣贵女变成万民称颂的贤后?
若非有那道婚约束缚,目光如炬的大汉天子又岂会瞧得上陈阿这等莽撞冲动的女子,更遑论让她入主中宫,母仪天下!
刘婧愈想愈是不甘,微微攥紧掩在袍袖下的双拳。她不觉自个是心怀嫉妒,只是为文君先生乃至陛下不值,更觉陈阿才德皆不配为大汉皇后。
卓文君此番讲席较长,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刘婧却是半句没听进去,直到侧的王嫣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方才醒过神来。
王嫣见得她面色有些难看,略显担忧的问道“婧儿姐,可是子有甚不适之处?”
刘婧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摇头道“没甚不适,只是昨夜闷,难以入眠,现下有些失神犯困。”
王嫣信以为真,不由松了口气,笑道“近来确是得紧,好在明便是初伏,可再到南山脚下的避暑山庄小住些时。”
“也好。”
刘婧微是点头,又想到她与刘彻在遗孤内院的初次相遇,心中不由泛起难言的苦涩,扭头去看首席,只见不少贵女正向文君先生见礼拜别,好歹蒙她教导将近三载,总有几分师徒般的谊。
刘婧轻声道“嫣儿,你待会先行回府吧,我想独自同文君先生话别。”
王嫣虽有些讶异,但想到平刘婧对文君先生颇为推崇,也是能理解她的惜别不舍,便是点头应下。
此时已近午时,讲学的馆舍离女学正门距离不短,虽是林荫道,但若待骄阳爬到天穹顶端再出馆舍,必会教着锦衣的贵女们得冒汗。
因此众位贵女多只与卓文君叙别几句,便是纷纷趋步离去,很快馆舍内便只余卓文君与刘婧二人。
“文君先生……”
刘婧缓步行至卓文君近前,躬唤道。
卓文君何等聪慧敏锐,先前早已察觉刘婧不时投来的视线,蕴着某种难明意味,且待她抬眸回视时,刘婧的眼神却会迅速闪躲。
此时见得刘婧故意等着众人离去,方才趋步近前,语气又是言又止,便是和颜悦色道“呵呵,不必多礼,可是有甚话想对我说?”
刘婧稍作犹豫,便是抬头看着比她高出不少卓文君,出言问道“先生真愿去做那大长秋么?”
卓文君微是愣怔,万没料到刘婧会问及此事,反问道“你为何有此疑问?”
刘婧见她没直接作答,心中莫名有些喜意,咬了咬下唇,直言道“我知先生品高洁,并非贪恋富贵权势的俗人,且先生率真随,不喜拘束,岂会愿意到那规矩森严的深宫内苑做内宰女官,伺候旁人呢?”
卓文君微是颦眉,她向来对才学出众的刘婧甚是看重,只觉此女品才貌皆无可挑剔,今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对劲。
她所谓的“伺候旁人”,那“旁人”可是大汉皇后,这话若让真的旁人听去,是大不敬,会惹出大事的。
卓文君缓声答道“我确是不喜拘束,但拘束非仅源自他人,更源自本心,譬如你所谓的品高洁,对我亦是拘束。率而为,无愧于心,方为我之所求,却是难以真正做到。”
卓文君倒非妄言,她之所以愿教导阿,正因看重了阿的率真,虽是莽撞跋扈,但心着实是好的,对亲近之人更是掏心掏肺。或许她本就想活成阿那般模样,只是她的出和经历,注定她永远无法那般肆无忌惮的活着。
阿敕任她为大长秋,非是仓促的决定,更不存半点强迫。反是阿早已出言恳求多次,诸般软磨硬泡都没教她应下此事。
直到阿父卓王孙近来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