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在。
“李红旗呢?”他劈头就一句,原本高大的身躯,已经有些佝偻,岁月催人老,曾经叱咤风云的贾云龙也有斑秃,更有了白发,那种骨子里自带的傲气,正在气若游丝地挥发。
“他……他出去玩了!”牛芳芳竟然哆嗦着,贾家沟曾经的第一大能人,正在颓废。
“等他回来,让他去我家,我找他有事!”这头大骆驼,高大身材,曾经傲人,这会儿却成了累赘,它再也直不起来了。
牛氏和嵇氏竟没问什么事。
一宿无语,天亮以后,村庄里却被一条挺俗的消息炸裂,李红旗居然拾起别人不屑的生产队长这顶破帽子,并安静戴上,这是干吗?要重塑父辈的辉煌吗?有人撇嘴,今日已经不同往时,他父亲所做所为,被人用铁叉翻过来,晾晒在那儿,许多人认为这是不务正业,摇头叹息。
“脑子八成进水了,别人躲还来不及,他倒好,这匹破马,腿早他妈瘸了!”
“有那闲心,我看蚂蚁爬树!”
“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
“这小子八成霉栓没拔,他老子走不通的路,他能走通?中斜嘞!”
……
在一大片质疑声中,李红旗走马上任。当然,上面有承诺,队长只能作为他的副业,打破烂照旧,但事后,你会发现:队长或改个称呼叫组长,新时代赋予了它新的意义,不信:你就看!
1983年已经过了近半,正是如火如荼的夏天到来,我却每天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吃不好,也睡不好,就像掐着日子等待出嫁的新人,胡思乱想,各种加杂在我身上的东西,象雪片一样,我惶惶不可终日,一度焦虑到彻夜无眠,在各种压力下,我竟然有些恍惚。
“兄弟,你是何等人物?我们这茬人里,你勉强可以到达胜利彼岸了,我等就这样了,自甘坠落,你不行啊,你可不能塌架子,那毛小岚可是踮起脚,等你这个充满慧根的乡下佬收拾呢,我们是无能为力了,我们完全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可不能自己……”胖子张飞用肘捣了我几下,“毛小岚是你的,我牙口不好,啃不动了!”
“说啥呢?”我甩甩参差不齐的长发。
“我说‘八’有一撇,装什么装?肥水不流外人田,知道不?我们这帮城里人不争气,被你个土豹子打得落花流水,我们认,你再给我们装无辜,我们削死你!蔫巴象瘪茄子,装给谁看?我知道我们都是看客,陪你说笑,逗你玩!”
张飞虽糙,人不坏,很真读,认事。
“你们两个尿不到一个壶里,曾经的钢针和磁瓦,这是要化干戈为玉帛啦?晚了,你的光辉形象,已经印在李子北脑子里,睚眦必报,你张飞这招没用,这个人不会吃你药,等着吧,假以时日,哼哼,六岁的咬王,能放过你?”吴东声也过来凑热闹。
我苦笑着:一地鸡毛的我,心疲力竭,随时随地像一万米长跑运动员,极有可能跌倒道边,不省人事。三年炼狱的生活,已经让我心碎神伤,哪怕连吃奶劲都使上,总有人在旁边高喊“加油!加油!”,随加什么都没有用了,时也运也命也。后动力不足,已经要崩溃了,必像火山爆发。
我曾经默默问个不休:我是不是江郎才尽了?我能否一飞冲天,成为众人心目中期望的我?正当我焦头烂额之时,毛小岚又不管不顾前来添乱,她是唯恐我的天下还不够大乱,踩着我的影子,跟在我身后,焦虑就象热锅上的花生,除了噼哩叭啦,只有手忙脚乱撩锅铲子,要不然,锅里的花生就会炒糊,像黑色的羊屎蛋,色不正,味还苦,我是左躲右闪,她是见缝插针,自己来也就罢了,还带条甩不掉的尾巴,有自断功能,断下来还灵活摇动,这不就是壁虎的尾巴吗?作为那时公众人物,我走路都在夹紧了腿,那不是走,而是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