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木椅上,素白手指轻捻着蛇信吞吐的赤练蛇,腕间玉镯泛着温润光泽。方才只当是哪家贵公子闲游,此刻再看,那人眼尾微挑时竟有金芒流转,喉间滚动的轻笑带着水腥气,连指尖缠绕的蛇身都覆着层极淡的鳞光。
皇浦云一下子兴奋起来了,他从没有想过蛟龙能幻化成人形,并且出现在自己面前。
公子盯着在下做什么?男子忽然抬眼,瞳仁在烛火下竖成一线,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赤练蛇突然昂首,鲜红信子擦过皇浦云鼻尖,留下冰冷黏腻的触感。蛟龙又故作不认识皇浦云。
皇浦云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冰冷的廊柱。体内仍在嘶吼示警,丹田处那团热流竟化作六条迷你火龙,在经脉中冲撞盘旋。
男子腕间玉镯突然发出清脆裂响,一道细如发丝的水线从裂痕中渗出,在他掌心凝成水珠。赤练蛇兴奋地吐着信子,蛇身竟诡异地膨胀寸许,鳞片在烛光下泛着幽蓝寒光。
蛟龙发间束着根墨玉簪,身形挺拔如松,唯有那双金褐色的眼瞳在暮色里泛着水光,分明是蛟龙化形时独有的神采。
他皇浦云先前攥着衣袖里面的拿剑的手骤然松开,指尖因用力过度泛着的白痕慢慢消退。方才还强装的镇定顷刻间碎得片甲不留,喉结滚动着发出的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你......
蛟龙在三步外站定,衣袍上还沾着未散尽的水汽,像是刚从千里之外的江河中踏浪而来。他看着皇浦云骤然亮起来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那日雷劫后我潜入浔州州府附近的浔江调息,结果遇上死对头。
皇浦云往前抢了半步,袖摆扫落了石榴树垂下来的枯叶:脱险了便该在洞府里面养着,怎的突然来了钧州?话音里的嗔怪藏不住,尾音却微微发颤,像是怕这重逢是场易碎的幻梦。
蛟龙抬手拂去他肩头沾染的落叶,指尖微凉的触感让皇浦云打了个轻颤。你在这儿。蛟龙的声音低沉如深海暗流,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我自当来找你。
皇浦云带着着通体玄青的蛟龙,走进钧水边城西侧的山洞。洞口藤蔓半掩,洞内岩壁渗着水珠,苔藓在石缝间泛着幽微绿意。他将蛟龙轻轻放在平整的岩石上,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鳞片,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这山洞的灵气稀薄得几乎感受不到,仅比外界强上一丝,勉强能让蛟龙维持生机。
他何尝不想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钧水上游的青苍山有千年古洞,灵气浓郁得能凝成雾霭,那里可是被一个强大的宗门占据,自己带着蛟龙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方才在边城郊外寻了半日,这已是方圆十里内灵气最盛的所在。
蛟龙微弱地吐了口气,金色的竖瞳半睁半阖,似乎察觉到主人的窘迫。皇浦云蹲下身,轻轻对着蛟龙说道:“委屈你了,先在此地休养几日,待我寻找几日,再带你寻更好的去处。”洞外传来钧水呜咽的流淌声,与蛟龙低沉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他靠在岩壁上,望着蛟龙逐渐平稳的呼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皇浦云屏息凝神,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一刻钟前还死寂沉沉的山洞,此刻竟像被唤醒的巨兽般微微震颤。那条鳞甲残破的蛟龙伏在水潭中央,龙角间萦绕着淡淡的紫电,每一次呼吸都带起山壁间灵脉的共鸣。
起初只是几不可闻的嗡鸣,石缝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银白色雾气,像是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向蛟龙聚拢。
农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