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书院八十余人,逼君父改制东厂。’有……”
“是。”
他一连应了三是,手的动作却没有停。
易琅的音却哽了哽,“厂臣。”
“奴婢在。”
“做过这些事吗?”
邓瑛直起腰,平视易琅。
“如不是奴婢亲手所为,如何写出来。”
易琅沉默了一阵,“厂臣,想朕如何处置。”
“遵大先祖遗志,依《太(和谐)祖内训》,参《大刑律》。”
易琅仰起脖子,“可教朕读过《贞观政要》的第十三篇(《贞观政要》第十三篇为《伦仁义》,朕对处以杖刑之后,告诫过朕,望我知刑罚残酷,行慎之。厂臣,朕可以与内阁商议,对容情。”
“陛下,您已经赦过我很多次了。”
邓瑛垂手打断他,平续道:“《贞观政要》第十三篇讲的是臣民归附仁政,陛下的仁义要施与百姓与和官将,而不是我。至于刑罚,的确要行慎之,否则会再出桐嘉案。但驭内廷奴婢,则不该爱怜。先太(和谐)祖治世五十余年,而无宦祸,先帝在朝十四年,却因司礼监而牵出百余冤案。其中原因,首辅应当已向陛下解。他们的话没有错,时至今日,奴婢的师,桐嘉书院八十余院生,还有无数冤狱中的旧臣,都还是黄土底下的罪人,他们都等着您替他们昭雪。陛下,为君者当杀伐决断,不必对我容情。”
“先站起来。”
易琅沉默了很久,方开说出这句话。
邓瑛站起身,易琅便要仰起头才能他。
“厂臣,虽未做过文华殿的讲官,朕不能视为师,但对朕说过的每一句话,朕都会记下来,不让朕对容情,朕听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事,要朕走吗?”
邓瑛点了点头。
“我已无家籍,如陛下允准,在我获罪以后,将我身的宫籍过给杨家吧。”
天传来一惊雷。
杨伦抬头朝闪雷之后的天幕看去。
黑云被撕开了一条子,裂痕处透出一丝孱弱的光来,然而,他竟有些不忍心看那道光。
清蒙引内侍们端着十几杯热茶从殿内走出,对杨伦等人道:“陛下受了雨,邓掌印正伺候陛下更衣呢,陛下怜恤大人们受了寒,令赐茶。”
众臣谢过,站在门廊领了茶,玉阳问道:“今日的票拟呈来了吗?”
清蒙道:“呈了,掌印亲自护来的。”
“哦。”
他应了一又道:“掌印没说什?”
清蒙摇头道:“没有。”
“知道了。”
正说着,里面叫再传一次职,众臣皆放了茶前报诵职。
不多时里面传话召内阁首辅,刑,户两部尚书入殿,其余阁臣于廊暂候。
传话毕,立即有内侍前,帮杨伦三人拍抖身的雨气,清蒙退至门内作引,宫人们又添点了十盏鎏金铜座灯。虽天色昏暗,间内却一片辉煌。
杨伦三人行入殿中,易琅坐于御案后,已换了燕服。
玉阳前道:“今日内阁所呈的票拟,陛下过印了吗?”
“过了。”
“陛下可有疑处。”
易琅抬起头,“朕没有疑处。”
玉阳与杨伦听了此话,都怔了怔。
杨伦没有出,玉阳试探道:“既然陛下没有疑处,臣奏请陛下,将司礼监掌印太监交刑部查办。”
“此事不准。”
“陛下!”
玉阳没想到皇帝会回绝他的话,不禁提高了音,“民愤沸反盈天,陛下不可徇私啊。”
易琅起身走到玉阳面前,“朕没有说不处置他,刑部该议罪议罪,呈来朕看过之后,朕会写昭示他罪行的御书,由内阁颁召天下,在这之前,朕会把他交给北镇抚司监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