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旷对着郝随深深作揖,一躬到地,这已经是一个文官对宦官最大的恳求了“郝公公,你要是留下,我蓝田城内八千百姓将铭记您老的恩情。再说,如今贼子已经靠近城门,您老出去也不安全。”
郝随可不是一两句好话就乐呵的找不到北的傻子,他可是大宋最黑暗的宫掖之中走出来的宦官,在欺骗和陷害中成长起来,怎么可能做脑袋一热的事来?
他要是现在出城,手下的都是骑兵,而且战马富余到能够一人五骑,甚至更多。要是给养给准备冲锋,郝随琢磨着自己应该可以一口气从蓝田县逃到京城。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之下。
郝随在皇帝面前的时候,不觉得自己的命金贵。但是他来到西北之后,心里明镜似的,这陕西六路的人,谁的命能和他的相提并论?
“休要说这些没用的,我可告诉你,陛下爱民如子,难道陛下他不想保护子民吗?”郝随嫌弃的转了个方向,就不是不受陈旷的这一拜,气恼道“但是你该知道,我是西北诸军的监军,身上有关乎整个西北六路的机密,怎能落入敌手?当然,出城可能更危险,但为了陛下,为了陕西六路的百姓,这一切都值得。”
把逃跑说成了功绩,也就是宦官能说的出来了。
陈旷虽然满腹经纶,但让他去说服郝随,看不到任何希望。
正在南城纠缠不已,东城的城门卒子快跑者跑来,大喊道“大人,不好了,鲁都头被抓了!”
陈旷大惊失色,屁股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颤道“贼子攻城了?”
小卒子茫然道“那倒没有!”
没有,你来本官面前嚎丧?陈旷心塞的都不想开口说话,遇到这些没用的家伙,他也很绝望。这帮家伙只会坑人,满满都是沮丧和悲情。突然,陈旷想到了一丝不对劲“鲁平不是骑马出城的吗?为什么会被擒住?”
陈旷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走了。
郝随摸着下巴,开始疑神疑鬼起来,两条腿的步兵抓住了四条腿的骑兵,这显然是有埋伏?自己要是傻乎乎地出城,万一被擒住了,岂不是要完蛋?
郝随觉得为了稳妥起见,他应该在城里帮助蓝田的百姓守城,以示皇恩浩荡。
陈旷终于见到了从城外逃回来的县中马军,询问道“为何被抓的只有鲁平?”
“鲁都头怀疑对方是骗子,撕了对面为首的那个大汉的官身文书,然后就被抓了。”逃回来的人心有余悸道“其实为首的那个大汉说的确实可疑,说自己是文官,落魄的如同花子,怎么可能是文官?”
陈旷心中大恨,鲁平这厮为何如此孟浪?
就在陈旷询问之际,城门外响起了鲁平的惨叫,还有鞭子挥动的声音。陈旷急匆匆的上城头眺望,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郝随竟然如同鬼魅似的出现在了城头上。兴许是自己跑来东城的时候,郝随坐着车提前到了。可惜,此时的陈旷根本就顾不上和郝随掰扯。看到城门不远处,蓝田县的马军都头鲁平被绑在了木桩上,边上一个半大小子甩着鞭子抽打鲁平。
陈旷一开始也没有在意,只是看那个半大小子有点熟悉。
可是站在他身边的郝随突然开口了,自言自语起来“怎么是这小子?”
郝随认人的手段在大宋数一数二的存在,宫里头那么多的主子,贵人,大小宦官,他要是长了双不记人的眼珠子,如何猥琐发育成大宦官?
陈旷不想搭理郝随,那是因为他心烦意乱,无心开口。但是郝随的开口让他心中燃起了希望,说不定这些人还真不是溃兵。
陈旷急切的看向了郝随,指着城下用鞭子抽打他属下的半大小子问“郝公公,您认识此人?”
“阮小二啊!咱家怎么不认识?”郝随翻着白眼道“他主子是李逵,你总该认识了吧?”
“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