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感觉心口某处,深深重重地,在缓慢往下坠落。
一时半会触不到底。
却没再犹豫,也不再停留。
她转身,快步走了。
走时给顾廷川去了电话,“你在哪?”
“我们好好谈谈吧。”
乡间既有漂亮的风景。
夜晚,也开着和都市里一样的娱乐场所。
只不过名字没城市人起得花哨。
酒吧,俱乐部,会所这儿通通没有。
迪厅,ktv,台球厅杂七杂八地开满一条街。
宴清刚走进台球厅,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她不光长得美,还很鲜亮,携了股城里来的洋气儿,举手投足都勾得人往她身上看。
这里男男钕女,鱼龙混杂。
宴清视线掠过众人,很快在厅内中央一张台球桌旁看见了顾廷川。
他双手举着长杆,下巴不轻不重磕在上面,盯着桌上散在各处的台球。
其他桌都簇拥不少人,大笑大骂,声音嘈杂。
他那桌只有自己,寂寥空旷。
她朝他走过去,刚在他旁边站定,还没说话,他已经幽幽开口“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接着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待那边通了,他说“纪姨,小清现在钻牛尖,揪着我非要问从前的事,您跟她说说,你们宴家是对我们顾家做了些什么事儿,说清楚,给她解个惑,省得她一天到晚胡乱猜测。”
纪姨就是宴母。
他说完,就把手机递给她,宴清摁着手机顿了顿,才把电话放到耳边,“妈。”
“小清,你怎么啦?”宴母的声音担忧地传过来,“干嘛要给你小叔添麻烦啊?”
“我……”
“什么都别问了,行吗?我就知道你要抓着这件事不放。”宴母颤颤地,含着哀求道“无论是你爸好赌也好,黎禾要破产也好,就算咱家最后……最后家破人亡,那都是报应!报应你知道吗,人家曾经因为我们受过多少伤害,我们现在重新经历一遍,哪怕受到超过原先千百倍的痛苦,都得咽下去,这就是报应,你明白吗?”
宴清心中翻过滔天巨浪。
一肚子的话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不怕报应。
就怕所有人对真相缄口不言。
可剧情杀就是剧情杀。
无法避免,似乎只能任由它落在自己头上。
宴母云里雾里说了堆话,没一个字在重点上,过去的事只字不提。
末了,还让她给顾廷川道歉。
宴清心底闷着的气,火一样燃烧起来。
她耐着性子听完宴母的唠叨,最后挂断,把手机还给他。
顾廷川接过手机,冲她微微地笑,俯身握杆,打了一球,轻飘飘来了句“你其实不是宴清吧?”
……
酒店后山。
月光清冽,照在泛着热气的温泉池上。
淡淡的白烟飘向四周照明的夜灯,树枝上的绿叶轻轻摇晃。
除了水流声,一切都静悄悄的。
宴翎过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人。
她还纳闷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时间,目光就捕捉到石头上的那片方巾。
她的瞳孔骤然缩紧,上前就把方巾捏进手里,心中极为震惊。
这方巾……
不是宴清拿走了吗?
怎么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
是宴清把方巾放这儿的吗?
可是,她为什么不当面还给她,人也不在这里呢?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宴清来了,转身只说了个“姐”字,后面的话悉数吞进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