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战斗力的强,也是体现在多方面。
近一半梁军将卒皆穿新式板甲,刀砍不穿、箭射不透,却要比传统的全覆式扎甲轻便许多;除了当年在突袭鳌岛时的大型床子弩外,梁军装备大量的单兵战弩,射程极远、钻透力极强,信王杨元演想率部精锐突袭梁军的中军要害,就是被这种战弩狙射落马,随他冲锋陷阵的两千余银戟卫精锐,在这一仗中折损过半。
当然,梁军小股兵马作战能力极强,这使得越是复杂的地形,梁军的优势越为显著。
杨元演战前甚至都没有预料到赵无忌会第一时间率梁军主力杀过樊川河,各方面的应对都显得仓促而无序;梁军在看似混乱的战场之上,兵马进退的节奏要缜密、有序得多,显然梁军在指挥体系上要远远强过楚州军。
想想也是悲哀,像曹霸、李碛这些人曾几何时都是大楚的勇将,此时却都成为梁军的先登之卒。
听李朝庆絮絮叨叨的说及樊川河一役的诸多详细情形,诸大臣脸sè都很难看,沈漾也是佝偻着枯瘦的身子,坐在绣墩上,紧抿着干裂、没有血sè的嘴唇,一言不发。
金陵逆乱期间,楚州军可以说是兵势最盛之时,但就在那种情况下,还被赤山军封堵在郎溪以北,以致最后失去在金陵乱局之中的主动权,被迫撤往北岸,行割据之实。
之后在淮东的处境一直都很艰难,境内天灾人祸不断,还曾被梁军掀了一起底朝天,相继丢失淮河北岸的土地。
楚州军早就江河日下,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楚州军了,将卒心气也日益蓑败。
只是在尝到恶果之前,没有谁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罢了。
当然了,要是楚州军遭遇的是一支普通的兵马,比如说徐泗军、寿州军,积累几场小胜,将卒心气恢复过来,未尝不能重新崛起为一支强军。
然而,楚州军这些年来正而八经的第一场攻坚战——赵臻所部编为右武骧军曾进攻襄北,打的也是顺风仗——选择的对象却是锋芒正锐的梁军,而且还是韩谦特意从北线调来的百战精锐,也许在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楚州军的惨淡下场。
而九月之前,韩谦意识到江淮即将生变,却敢简简单单在淮西东线仅部署两万兵力,显然已有足够的自信预料到这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沈漾也满心的无力、无奈,坐在大殿之中,也不知道该张嘴说什么。
至于梁军为何突然从东阳城下撤走,这对殿中所坐之人而言,没有什么费解的。
说白了梁军在淮西的驻军真的就只有这么一点,还不足以在淮东大肆攻城夺寨,在达成重创楚州军、震慑江淮的目的之后,梁军还不如干脆利落的撤走。
不过,梁军撤走,并不意味着整件事就已经结束了。
和议毕竟是这边撕毁的,毕竟是他们这边出兵进犯在先。
韩谦现在注意力还在北线,但等梁军夺下晋南之后,腾出来手能将五六万精锐调到淮西呢?
昨日上午,沈漾派薛若谷渡江去棠邑,希望能当面见到高绍、杨钦接触一下,但舟船刚过来江心,就遭受到梁军水师战船数十张强弩的攒射,数名船工水手被射杀落江身亡。
要不是身边人庇护及时,薛若谷都未必捡得性命逃回来。
这一切说白了,梁军就算是撤回樊川河以西了,但掀起的战争并没有结束,梁军也拒绝一切形式的谈判……
明成太后嚷嚷着心狡痛,有两天没有参加廷议了,清阳坐在御案一侧,努力端直背脊,看着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大臣们,胸臆间窝着一团火,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出来。
在座一个个,不要说顾芝龙、张潮、杜崇韬、周炳武等人了,乃至沈漾在楚州军进犯淮西之时,心里就没有一丝期待,就没有纵容杨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