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盈盈流动,宛然欲滴,空气灼热难当,弥漫一股难闻的焦臭。
砰,店门被人撞开了,闯进来几个少年男女,穿着奇装异服,脸上花里胡哨,起初嘻嘻哈哈,可是很快感觉不妙,他们收起笑声,惊恐地看着四周。
波,酒杯炸裂,化为千百瓷片,略一停顿,射向四面八方。父子俩纹风不动,碎片从他们身边弹开,掠过僵直的酒客,射中门口一个男孩,他倒了下去,胸口绽开醒目的血花。
少年来不及惨叫,酒馆已经爆炸,不止墙壁和屋顶,酒壶、杯盏、灯具、桌椅……屋里每一件东西都粉身碎骨,变成细小的碎片,嗖嗖嗖到处乱飞,力道十足,不下于横飞的子弹。别说酒客僵硬不动,就是行动如常,也无法轻易躲开。
燕玄机一晃身,天道者消失了。飓风卷过四周,酒客侍者、少男少女,统统随风而起,猛地抛向远处,飞溅的碎屑被吹得七零八落,很快势能耗尽,丁零当啷散落一地。众人也摔了下来,落势轻柔,不觉疼痛,受伤的男孩挣扎坐起,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发现瓷片取了出来,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一丝细微的红痕,尚可证明刚才的凶险。
忽然天光昏暗、喧嚣四起,男孩举目望去,一片黑气笼罩长空,千百道电光冲进黑云深处,状如灵蛇狂舞,黑云向下垂落,如同夜魔的血浆,顺着虚空向下流淌。
燕玄机忙里偷闲,救下了酒馆里的所有人,顺手把他们的伤也一一治好。可是等他腾出手来,发现燕郢已经趁乱溜走。
影魔呼吸之间,升到万米高空,魔羽衣当空飘摇,如鸟如蝶,隐去他的身形,融进如水夜色。
换了别人,他也许可以脱身,可他的对手是燕玄机,天底下飞得最快的人。
天道者一跺脚,平地蹿上夜空,脚下剑光喷薄,宛如受惊的彩虹在秋水间留下影子,这把飞剑是朱明的遗物,古今飞剑的翘楚,名叫“流景”,意即流动的时间。世上最快的东西莫过于时间,紫微最快的飞剑莫过于“流景”。
魔徒里面,燕郢的飞行速度无人能及,可是比起“流景”却差了不少,霎时虹影缥缈、剑啸如雷,燕玄机身影恍惚,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燕郢刹住去势,身形从黑暗里浮现,他的隐身法只对普通人有用,落到燕玄机眼里,清清楚楚,昭如日月。
天道者也停了下来,姿态随随便便,气势平平常常,可是往那儿一站,便让魔徒感觉无路可逃。
燕玄机望着儿子,无数念头从脑海里呼啸而过……还记得他抱着新生的婴儿,哼唱催眠的小调;还记得他拉着男孩的小手,骄傲地走过玉京的长街;还记得他在天试院外焦急地等候,直到看见儿子的名字出现在青榜的榜首;还记得他和清俊的少年在南溟岛的海边漫步,仰望无垠的星空,探讨宇宙的奥妙……记忆定格在燕郢入魔后的第一次相见,他无法相信眼前的黑衣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他的脸色苍白可怕,他的双眼冷如死灰,当他说话的时候,发出能让天地崩塌的声音。
“你最好让开!”燕郢抽出毛笔。
“霞影吗?”天道者望着那笔喃喃说道,“它是我亲自打造的,笔杆是无情海的玉树,笔斗是归墟的霞石,笔头是黄鵷的羽毛,我一手把它交给你,教你写出了人生中第一道符咒……”
“废话!”燕郢笔势一抖,上百道“羲和惊爆符”钻出笔尖,第一道还没爆炸,最后一道已经写完,火光洒满夜空,如同天神落下的棋子,无所不在,无所不及——他的笔速登峰造极,几乎踏入了天道者的境地。
燕玄机不慌不忙,抽出笔来轻轻一挥,漫天的火光消失不见,能够摧毁数十栋大楼的符咒被他一笔勾销。
影魔急往后退,耳边传来天道者清冷的声音,那是许多繁复微妙的咒语,字与字无尽重叠,嗡嗡嗡连成一气,无数符咒百转千回,最终化为一声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