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急着辩解,”男子扬起食指,“辩解得越多就越在意。”
“我什么也不在意。”燕郢扬起脸来,冷傲地看着对方。
“哦,”男子身子前倾,“你在意你的母亲吗?”燕郢抿了抿嘴,声音又空又冷“我干吗要回答你?”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男子苦涩地吐出一口气,“不管你变成什么,你都是我们的儿子。”
燕郢坐在那里,眼睛纹丝不动,就像没有光泽的玻璃弹珠,过了片刻,他轻声说道“你告诉燕眉我杀了她?”
燕玄机拎起酒瓶,斟满“真难喝”的酒,喝了一口,托着酒杯轻轻摇晃“我从没说过,她自个儿猜的。”
“那么你呢?”燕郢定眼望着对方,“这些年你怎么想?”
“后悔,”燕玄机握酒的手指出现不易觉察的颤抖,“那一天,我应该见面就杀了你。”
“现在也不晚。”燕郢略微后仰,脸上挂着嘲讽。
“我要杀你,你早死了,”燕玄机端详他一会儿,“你知道,这十多年来我为什么没来找你?”
“不知道!” 魔徒答得干脆。
“因为你妈妈!”
“哦?”燕郢不动声色。
“世人说我不参加星原之战是因为悲伤,对,我很悲伤,可我更多的是愤怒。我想杀光魔徒、摧毁魔道,可我办不到,你母亲去世之前,求我不要杀你……”燕玄机看着窗外,目光悠远惆怅,“她太天真了,总认为你投入魔道是受了天宗我的教唆,她一直相信你,在她的心里,你还是那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他回头看向魔徒,流露自嘲的苦笑,“我没去星原,因为我害怕,如果遇上你,我一定忍不住杀掉你。当然,我也很想这么做,可这有违你母亲的遗愿。我心怀愧疚,所以杀不了你,愤怒、恐惧,愧疚……周而复始,就像一个漩涡,我陷在里面无法摆脱,只能躲在南溟岛上,任由世人嘲笑谩骂。在他们看来,天道者所向无敌,应该无所畏惧,可他们忘了,即便鸿蒙大神,也曾失去自己的儿子。”
燕郢欲言又止,他转动眼珠,冷漠地扫过酒馆。
“放心,”燕玄机冷淡说道“他们看不见也听不到,今天是私人谈话。”
“你应该留在南溟岛!”燕郢像在自言自语。
“我离开南溟岛,只有一个理由。”
“燕眉?”影魔哼了一声,“她自作自受。”
“她是你妹妹。”燕玄机扬起眉毛。
“我没有妹妹,”燕郢厌倦地看他一眼,“你想必忘了我是谁?”
“你是朱雀燕郢,我唯一的儿子,”天道者喝下杯中苦酒,“永远都是,死了也是。”
“天真!”燕郢冷笑。
“天宗我在哪儿?”燕玄机直视魔徒,“带我去见他!”
“他没空!”
“我管他有没有空,我只想拿回象蛇元珠。”
“你什么都拿不到,方飞和燕眉都会死,”燕郢语速加快,“你会在南溟岛孤独终老,变成一块可笑的石头,日日夜夜地望着大海。”
啪,燕玄机一拍桌子,暗红色的瞳子宛如滴血,环绕的金边徐徐流转,像是死灰复燃的烈焰,正在熔化明亮的金环。
燕郢的目光毫不退让,他遗传了父亲的瞳子,那是极其罕见的血统,源自火神朱明,叫做“朱雀阳燧”,这种眼睛明辨秋毫,一旦进入“熔金”状态,能够点燃所见的物体,灼瞎对手的眼睛。
啪,桌上的酒杯出现细微的裂痕,裂痕不断延伸,顺着酒杯传到桌面,桌子四分五裂,裂痕继续延伸,绕过燕家父子,撕裂地板,扯开墙壁,分割柜台,劈开穹顶……很快蔓延到整座酒馆,乍一看,如同开片的瓷器,裂而不断,透着奇异的美感。
直面相对的父子,瞳仁暗红褪去,尽被金色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