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着文臻细心地给他上夹板,微微翘起的小手指如拈花,他紧绷的心情渐渐松软下来。
一日之内,被她两次裹伤,竟也不觉得痛,或者那痛仍旧是在的,只是细细密密,骚骚扰扰,牵扯在了心上。
他细细看她眉眼,总觉得她每次相见,都和前一次容颜略有不同,她还在慢慢长开,如今眉端更宽展,双眸更明澈,肌肤更莹润,而红唇微粉,依旧的甜蜜颜色。但那甜蜜和初见的自然微甜已经不同,更多几分狡几分辣,几分深沉几分慧,几分朦胧几分……远。
最后一个字从脑海间浮起时,他忽然又想到天京府邸隔壁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
想起那每天清晨练剑时,墙头都会准时出现的品种不同,但姿态都同样亭亭的花。那些花多半并不是华贵艳丽品种,却香气幽远,经久不散,他每日伴那香气舞剑,回屋后从飘散襟袖间拈下落花。
想起庭院里每夜变戏法般出现的汤水,天阶夜色凉如水,总有热汤在上头。
想起各种邂逅,偶遇,和邂逅偶遇之后的并无攀谈,一笑而过。
想起整座府邸的下人,也不知道是被燕绥威胁还是被谁收买,总在各种配合隔壁的动静,悄悄出卖他的行程。然而墙头那人,得知他的一切,却又并不大张旗鼓,也不惹人讨厌,只是幽幽静静,昙花一现,似那墙头桃花,轻轻摇曳,你知那花在那里,你知那擎花人在墙下,你看着那娇艳桃花便会自然想起那墙下人面定然也如桃花娇,可她不让你看见。
真见了,不过是别过眼,不得见,反而要多想一想。
那七窍玲珑心女子,就这么一日一日,一瞥一瞥,将自己的影子绵绵密密印在他所能及的每一处,直到他觉得那网越收越紧,快要不能呼吸,逃跑一般奔向了山。
他不敢想,不愿想,想便是一种背叛。
对自己的背叛。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截然不同的类型,唯有眼底的灵动狡狯,似曾相识。
四面忽然变得极静,静到他能听见文臻睫毛缓缓眨动的声音。
像刷在了他心上,簌簌地痒。
他忽然就忍不住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一刻的痒。
他干咳一声,轻声道“文臻,我……”
文臻忽然收手站起,笑道“好了。”
酝酿好的话被打断,林飞白抬头看她。
文臻对他眨眨眼“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包扎得这么熟练?”
林飞白下意识嗯了一声。
“最近照顾燕绥照顾习惯了。”文臻笑容加深,“殿下受了点小伤,非要赖着要我亲手包扎,每日换药,换成了熟练工。”
林飞白盯着她的笑容。
那是自然的,毫无掩饰的笑意。在说到燕绥的小伤时候,眼神关切,说燕绥耍赖的时候,微含无奈的宠溺。
那般意韵无限的流转眼神,他很陌生。
文臻永远甜蜜糖儿似的,可越是这样的人,越难见真实情绪,他在此刻忽然惊觉,原来他一直见到的,也只是蜜糖般的她。
而不是此刻提到燕绥,便眼眸丰富得如同星辰大海的她。
心间一层层凉下去,一层层乱起来,有些事从来都明白,也并不曾有过想往,但总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意难平。
他心底微微烦躁,忽然道“这次我追踪西番大将而来,还有一个原因,是还查出那位西番将领,和季怀远有过直接联系。”
文臻脸色一变。
林飞白不会说重复的话,这时提到季怀远,指的是季怀远私下是燕绥的人。
他的意思是,林帅那边查到的,西番将领勾结的对象,也有可能是燕绥?
文臻心里清楚,林擎看似是燕绥的人,其实他这样潇洒任侠的人物,心底系的只是疆土百姓,或者还有秦侧侧,皇帝或者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