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根本就不知道,这两年大明各地固然是频遭天灾,但鞑靼人所在的草原日子也不好过,除了大规模的干旱导致草原上大片牧场枯死外,由于受小冰河期影响,今年暴雪也比往年来得早,杭爱山南北气温要比平常年景冷上十几二十度,大批牛羊冻死。
鞑靼人也不是说闲着没事非要跟大明朝过不去,天寒地冻地非得出来劫掠,实在是他们不抢劫,自己可能就过不了这个冬。
任何一个国家和势力的兴衰,基本都有一个周期,这个周期普遍被认为是六七十年,按照古代人的生育状况来说,也就是四代人。
草原上风调雨顺过上一段太平日子,等人口上来,牧场不够分配,各种问题相继就会出现,这个时候如果遇到大的天灾,内部就会因为资源分配而征伐不断,消耗人口……当然,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把这种内部危机转嫁到对外的战争中。
于是乎,大明边疆遭殃了。
刘健道“鞑靼蛮夷多年未曾犯边,头年甚至派使节进朝朝贡,何至于到今年,屡次犯境?”
这个问题,不是在场的人所能解释,谢迁对此也是一筹莫展,他这会儿想的是,沈溪这小子如果在的话,会不会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马文升谨慎地上禀“如今还是及早通知刘尚书撤兵为宜,转攻为守,防止更大祸患产生。”
马文升所言基本得到朱祐樘认可。
现在问题不是高明城死了,也不是损失了多少粮食,而是如今大明一改之前固守不出的战略方针,把关隘中的精兵调出去主动出击,这要是换作别的时候尚可,但如今鞑靼人已经聚拢数万大军,兵马补给大致相当时大明军队尚且不能在野战中获胜,更何况是这种补给以及兵员皆不如对手的情况下?
刘大夏若战败,那延绥镇就会面临兵力空虚的窘境,一旦延绥不保,大同府也就危险了。若这两道屏障丢失,鞑靼人或许会跟之前的瓦剌人一样,攻破长城关隘长驱直入,到时京城就会危险,再次面临土木堡之变后被围的惨状。
马文升说的有道理,可落实到实处,难度就大了。
眼下尚不知刘大夏是否意识到危机,能否及时撤兵是个问题,想要靠朝廷通知,显然不太现实。
如今宣府、大同一代已被鞑靼骑兵主力阻断,宣府镇、大同镇和太原镇同时向朝廷发出告急文书,至于更西边的延绥则暂时处于消息的真空区,朝廷尚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朝廷有什么消息,只能绕道真定,入固关,走寿阳、阳曲,再向南走汾州、永宁州,由吴堡过黄河,走绥德州、米脂到延绥镇。等把消息传到,黄花菜都凉了。
张懋把问题提出来后,李东阳有些气恼地道“哪怕有所耽搁,也要把消息尽快传到前线,总不能坐以待毙!”
这话说得太过直接,朱祐樘神色冷峻,不过他也知道李东阳脾气直,所以才说出这么一句不中听的话。
若什么都不做,可不真是“坐以待毙”?
此后君臣又凑在一起商讨了一个多时辰,军议才宣告结束。
与会的都是弘治皇帝的近臣,这次主动出击又是他们联合进言导致,现在出了纰漏,每个人的责任都不小,此时没一个想说话,都在想最严重的后果会如何。
只有谢迁脑子在开小差,他想的不是刘大夏,也不是边疆的形势,而是在想沈溪。
“那小子去了边关,奏报中对他只字不提,连他护送的火炮似乎都没影了,这小子不会在路上被鞑靼人劫持,回头做了鞑靼人的臣子吧?”
仔细想想,还真有这可能,“臭小子平日做事没多少原则,嘻嘻哈哈的,别连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若你真投靠了鞑靼人,想方设法都要把你捉回来,大卸八块!”
……
……
边镇出现异变,接下来京城宣布戒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