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子命富良弼再次出使宋国,即刻简装出发,富良弼回崇文院的官宅,收拾细软之际,只听忆之命杏儿去通知麦提亚。
富良弼喊住了杏儿,说道“我此去,带了条件优渥的誓书,辽方自然善待我,又有什么凶险的。眼下都中才是多事之秋,麦提亚还是留在宫里,陪着你更好。”
忆之满眼忧虑,一时没有主意。
富良弼又蹙眉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驾驭元皞?”
忆之想着那战马背上,挥舞着大刀浴血生狂的男人,心中生出了无数个不确定,她忙定了定神,说道“有!”
富良弼直望进她的眼睛,追问道“当真!”
忆之目光微微一闪,讪笑道“自然当真。”
富良弼不再逼问忆之,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即便你没有把握,他那样的人物,倘若执意要娶你,那群鼠胆纸老虎,只怕没有不欢欣鼓舞将你送去的,眼下时间不多了,国难当头,也唯有先安抚辽国,再去细想其他主意。”
忆之忙道“不必想什么主意,我愿意嫁给他。”
富良弼看向忆之,他踟蹰道“你不必……”
忆之断喝道“你们才不必!玉祁哥哥一心求战,有几分私心为我,你我心里都清楚,我知道你们想报答父亲的知遇之恩,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晏忆之是否承受地起,我算什么东西,又何德何能,要我大宋数以万计的好男儿为我丧命!”
她红起眼眶,哽咽了一声,说道“我不该因一己之私,不顾大局。我不该让麦提亚旁敲侧击告诉元皞,我需要帮助。渭州城牺牲的两万精兵,都是我的罪……”
富良弼怒道“你以为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这个人骨血里流淌的是暴戾,眼下议和,焉知不是权宜之计,偃旗息鼓等待再战,他是中了邪的疯狗,他会要了你的命!”
忆之犹如万箭攒心,她眸子凝着水光,气地面红发乱,呵斥道“求求你们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吧!你们斗地过他吗!你连吕易简都斗不过!你以为你当真平步青云,如日中天了?吕易简为何举荐你,就同宋夏交战初期,他举荐范叔父一样。我们都是他手里的枪,替他扫平障碍,障碍一旦清除,你且看他能不能容你,能不能容我。我们有元皞,才能使他有所忌惮,才有生机。”
富良弼先时愤懑,须臾,又冷笑了一声,说道“在你眼里,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软弱无能,不值得依靠,你心里只有我们落魄时的样子,永远都无法直起腰杆,反而需要你来保护,当你不能时,你就想方设法寻求外援。你对延博是如此,对元皞也是如此,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
忆之犹如被迎头痛击,不觉头晕目眩,无法站稳。
杏儿连忙上前去搀扶,又气又急,说道“弼哥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姑娘,姑娘也是为了几位哥儿好。”
富良弼眼望着忆之,说道“是啊,你一直在为我们好。劳烦你费心,我们乃堂堂正正的好男儿,不需要一个女人总护在前头!”
忆之两眼发红,握着杏儿道“我们走。”
杏儿忙扶着忆之回宫,二人转过身来,正见麦提亚矗立在门框中,忆之问道“你都听见了?”
麦提亚点了点头。
忆之讪了半日,说道“你要跟谁,你自己拿主意吧。”说罢,握着杏儿的手臂,越过麦提亚,跨过门槛走出。
主仆二人走到御花园的梨花树下,忆之眼望梨花凋零,落了满地,不觉出神,忽听身后传来抽泣,回望而去,只见杏儿用袖子掩面,正在落泪,她见杏儿哭地伤心,愁颦道“我都没哭,你怎么反倒哭上了?”
杏儿见她发觉,也不再掩饰,抽噎着,说道“姑娘从前叫我多读书,我懒得用心,哥儿姐儿说话,我听不懂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我想为姑娘分忧不能,又想着,哪怕有麦提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