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没有半分力气,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只是烧得全身发抖。
大姐抱了他开车去医院,因为风雪太大,交通其实早已经瘫痪,敝旧的汽车一路上数次熄火,最后再也发动不了,滑入路边深深的积雪中。
车窗外风暴如吼,雪花片片如席,绵绵落着,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没有路,没有方向,没有人,只有雪没完没了地下着。
那洁白漫天席地地卷上来,四处都是白色的雪,片刻间就可以将他们小小的汽车埋住。
他在高热中意识模糊,只觉得冷,冷得牙齿格格作响。
大姐紧紧地搂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
越来越冷,他迷迷糊糊,只觉得有冰冷的水滴落在自己面颊上。
小小的他也在心里想,这是要死了么?
可是大姐将自己搂得那样紧,那样紧。
她全身都在发抖,只是无声地掉着一串串眼泪。
他在半醒半睡间仿佛听见她绝望地咬牙切齿,犹如困兽最后的诅咒:“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要死了么?我们都会好好活着。我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他一直在想,那个风雪交加的深夜,自己是否真的有听到她说过些什么,或许只是自己的臆想,因为自己是在发着高热。
但是是什么支持她熬到最后一分钟,直到他们被911救出?
那次大姐手脚冻伤严重,险些截肢。
他也因为肺炎并发症在医院住了好久,若不是有医疗保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时候那样窘迫的环境,不知是怎么样一日复一日熬出来的。
他渐渐长大,课余起先是去快餐店打工,后来又做兼职,每日到证券公司送外卖。
他偶尔立在大屏幕前,看一看那些曲曲折折的k线。
他自幼对数字极为敏感,看得久了,许多地方并不懂,于是回家去问大姐,每天吃饭的时候看财经新闻。
起初她十分惊诧,不知道他问这些专业问题做什么。
而且十余岁的孩子,听枯燥无味的财经报道听得津津有味,他每天在笔记本上做记号,虚拟购买哪支股票,以多少价位买进,再以多少价位卖出,每当预测无误,便用铅笔在旁边画一个红心。
等她偶然看见这份笔记时,他做这份虚拟作业已经长达半年,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红心,闪闪烁烁,仿佛可以灼痛她的视线。
她却并不高兴,那一刹那的表情甚至像是伤心,他不知她为何会有这种神情,最后她还是以自己的名字开了户头,全盘交给他操作。
高中三年下来,由少渐多,居然颇有斩获。
他原想已经攒够大学学费,不如就此收手,后来却考取了全额奖学金。
也就是在毕业那年,大姐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向他讲述林梓的故事。
从此以后,易臻的名字便成为此生最重要的挑战,时时刻刻铭记在心。
大学时代课业繁重,他念的又是it最有名的航空工程,每日在实验室与图书馆之间奔波。
最辉煌的成绩并非三年修完了全部学分,而是成功预测对冲基金的动向,在国际货币中赚得不菲。
直到大学毕业,便以此为基本启动资金,一心一意去做了投资管理,不过数载便风生水起,顺利得令人望尘莫及。
他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易臻是例外。
因为大姐脸上那种万念俱灰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离她远去。
所以他下了决心,绝不放过他。
他一定会赢他,一定会赢他,然后替大姐寻回另一个世界。
他凝睇黑暗中大姐熟睡的容颜。
仿佛有所感知一样,她忽然自沉睡中醒来,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
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