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羲不说话,只冷着眼看我,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全都是不容置疑地寒光。
“岑羲,”我缓下声音“咱们不是和解了么?和解了,大家就还都是兄弟,是兄弟就得患难与共,你说对吧?我不可能放任你一个人待在江南的。”
岑羲一挥衣袖,径自走到里屋坐下,我以为他改变主意了,走近一看,却见他铺开了一张信纸,信纸第一个字就落下了一个“杀”。
一把按住他提笔的手,我沉下眼色。
“好,我走。”
言罢,我愤怒地甩开了半开的房门,拂袖出了里屋。
沿着小路左转,我忽然止步。
在我正前方百米处,鲁鼎正跪在地上受罚,同那些护卫一样,他受的也是鞭刑,不同的是,他的身前站着一个人,一个眸光暗淡的少年。
听到脚步声停了下来,少年抬头,勉强对我笑了笑。
“公子,你出来啦?”
我掩去神色,几步走近他。
“我们走。”
孙沪没动。
“本公子要回京,你现在就去备马车。”我下令。
孙沪吐了一口气,他转头看向满身鞭痕的鲁鼎,话却是对着我说的“大皇子、二皇子幼时夭折,五皇子心思虽诡,却无甚能力,七皇子不过是个奶娃娃,纵有裴太傅支持,对于太子殿下来说,无非绊脚石而已。”
我皱眉,却没打断他。
“公子别无选择,不是么?您不该与太子殿下僵持的。”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已无话可说,便开了口,开口时我的喉咙竟然有些沙哑,不过我很快就稳定了情绪。
“小沪,你过来,我们回西院好好说话。”
孙沪还是不肯动。
此时刚好鲁鼎受罚结束,他想要站起来劝劝孙沪,没想到因为鞭伤太重,他晃了下身子就往地上冲,孙沪快手扶住了他。
鲁鼎稳住身体,轻推开了孙沪,他对孙沪道“沈相大人做的决定从不会出错,你该信任她的。”说罢,他拍了拍孙沪的肩膀,对我抱拳示意后,就蹒跚着离开了。
此时此刻,这偌大的空地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雪白的飞鸟从我们头顶掠过,氤氲中是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好静啊。
我又靠近了孙沪两步,只是这一次,我看了他一眼,便从他面前径自走过。
孙沪在后面看我,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跟着我一起回到了西院。
“坐下。”我用眼神示意他坐在我对面。
孙沪迟疑,可他见我眼中不容置疑的神色,到底还是沉默着坐了下来。
“你这副样子,本公子还真不习惯。”我笑着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喝点吧,压压惊。”
“公子。”孙沪不敢看我的眼睛“您先回京吧,属下会留下来听候太子殿下处罚的。”
我一瞬眯起眼睛,重重将茶杯放在了桌上,茶水溅起,烫在我的手上。
孙沪见此,强迫自己表现得无动于衷。
“孙沪,你是不是不记得你的主子是谁了?本相告诉你,你只要一日还是本相的人,你就只能由本相一人处置。”我双眼冒火地瞪着他“莫说岑羲现在还不是皇上,就算将来他得登大宝,本相一样有本事护住你,你记好了!”
孙沪愕然抬头,渐渐地,他的眼眶湿润了。
“相爷,您……信我?”
我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本相不信你,莫非信顾元城么?”
孙沪再一次震惊了,他站了起来。
“您已经知道了?”
我耸耸肩,摇头道“本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