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重庆周围地区的明军,就已经饷复不继,积欠了许多粮饷。
徐可求要裁撤老弱,自然而然就引发了一个问题,即被裁撤那些人多年当兵积欠的粮饷,从何而发?
一时间,群情激愤。
王守忠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吃惊,他望了望徐可求,仿佛是在想,这货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
本还想着由自己牵头,讨要饷银,再让下面兵士们附和,吓唬他一番。
这下可好,裁撤老弱这道命令一出口,不用王守忠去刻意鼓噪了,兵士们如同一锅沸腾的开水,直接炸锅了。
“抚台要赶我们走?”
“我们为朝廷当了多年的兵,如今要裁撤,起码也要将积欠粮饷如实下发!”
“家中无地,也没有什么手艺,若不发饷,走了也是死!”
众兵士纷纷逼近,王守忠大惊失色,眼见状况不对,命令本打算吓唬徐可求的亲兵们去安抚局势。
“你们要做什么,造反不成!”
徐可求一脸震惊,后退几步,复又道“既然如此,让本抚点阅花名册,看看是否如实!”
“看就看,有何可惧!”
众兵士仍旧不服,但心下稍安,停住了脚步。
“刘胜!”徐可求念出这个名字。
下一刻,一个约莫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孩站在了他的面前,头上歪歪斜斜地戴着头盔,甚是滑稽。
徐可求蹙紧了眉头,冷哼一声,道
“不过是个乡野小儿,居然还想诓骗朝廷粮饷?”
话音一落,又是喧闹不止。
一名千总越过众人,上前暴喝道“怎么,你嫌他年纪太小吗?”
徐可求躲在王守忠亲兵后,倒是一副浑然不惧的样子,反唇相讥道
“竟敢这样与本抚说话,莫非你要造反不成!”
却不料,这千总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这样的朝廷,反了又如何!”
言罢,千总不由分说,抽出佩刀,舞刀上前,转瞬突破了亲兵的封锁,当先一刀刺入徐可求胸膛。
徐可求愣愣望着这把刀,直至它从自己身体中抽出时,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
转瞬间,校场安静了下来。
江津总兵王守忠和他的亲兵们,全都愣愣看着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徐可求,心道大事不妙。
四川巡抚徐可求死了,这事儿可就彻底闹大了,一场闹饷,居然真变成造反了!
王守忠对大明堪称忠心,并未想过造反,这次原只是想给部下讨个公道,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他怒火中烧,一把揪起刺死徐可求这千总的衣领,喝问道
“汝因何陷我于不义!”
众人唯唯诺诺,再不敢吭声。
千总也没了方才的豪气,被自家总兵瞪得心虚,坐在地上,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了。
就在此时,黄守魁带亲兵跑来,焦急道“陛下击溃了奢崇明大军,御驾已到城外了!”
话音尚未落地,黄守魁也是呆站在原地,一副天塌了的样子,良久,方才喃喃问道
“死了的这个,是四川巡抚徐可求!?”
王守忠望了他一眼,将手中的佩刀仍在地上,凄惨地笑道“想我一辈子兢兢业业,为朝廷守疆戍边,却没成想…”
“你知不知道,你这回,把我给坑惨了!”黄守魁顿足,颤着手,紧紧抓在王守忠甲胄上,“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顿出气!”
此时此刻,他心中一万个后悔,就不该参与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