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袁宗第迟疑片刻,中气十足地说。
石元吉没有说话,看着西南方向微微出神,掉过马头飞奔而去。
李来亨指着袁宗第说道“你瞧瞧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袁宗第二话不说,掉转马头,直奔红桑镇而去。
李来亨长叹一声,来不及阻止,只好跟着石元吉直奔西南。
偌大的红桑镇田地荒芜,土地龟裂。赤水流经此地,水流稀疏,显然是旱灾的遗留影响。只有到处伫立的桑树,在盛夏的阳光里还顽强地长着几片绿叶,展示着自身的生命力。
“主子,你怎么转头了?”李来亨终于赶上了石元吉,好奇地问道。
“我要去乱葬岗看一看。”石元吉饱含深意地说道。
李来亨若有所悟,默默地点了点头。
传说中,西南乃是轮回之所,有判官判定死人的善恶,有阎君引领死人们重生。在东胜神州,所有的城镇都会将西南之地当作乱葬岗,以求判官和阎君庇佑。
二人目视着红桑镇的方向,信步走到西南之地,不由得大吃一惊。
一道巨大的深沟横亘于群山之间,岩壁凿痕明显,绝不是天然形成。深沟中,遍地都是尸骨。
最下面的皑皑白骨早已风化,似乎轻轻的一阵风就会破碎。而在白骨之上,则是半腐烂的尸骸,瘦弱佝偻,肋骨根根可见。几条野狗在此处徘徊,睁着猩红的双眼啃噬着这些生前的可怜人。
几名收尸人拉着板车,将板车上的尸体扔到深沟里,一边扔着一边齐声唱到
“东路倒,西路倒,人见路倒不稀奇!
田地撂荒不几日,人死如圻堵。
昼死人,莫问数,日色惨淡愁云护。
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两人横截路。
夜死人,不敢哭,旱鬼吐气灯摇绿。
须臾风起灯忽无,人鬼尸棺暗同屋。
乌啼不断,犬泣时闻。
人含鬼色,鬼夺人神。
白日逢人多是鬼,黄昏遇鬼反疑人!
人死满地人烟倒,人骨渐被风吹老。
田里不长苗,官租向谁考?
我欲骑天龙,上天府,呼天公,乞天母,洒天浆,散天乳,酥透九原千丈土。
地下人人都活归,黄泉化作回春雨!”
石元吉听到收尸人的的歌声,不禁黯然,无声地叹了口气。李来亨见状,心领神会,上前施礼问道“几位,你们唱的歌是谁教的?”
收尸人们面面相觑,有些警惕地说“你是外地来的吧,从哪来的?来这儿干什么?”
“我们是河西来的,出来做丝绸的生意,想到你们这儿收点生丝。”李来亨满脸善意的微笑,随机应变地说。
“生丝?饭都吃不上了,哪来的力气种桑养蚕?那燕王……”一个收尸人苦着脸抱怨了两句,却被同伴止住了声。
另一个收尸人好心地劝说“今年没生丝了,后年恐怕也没有,大后年再来吧。”
收尸人们就此住口,继续干自己的活。
李来亨碰到了软钉子,只得悻悻地回到石元吉身边。石元吉看着深沟里的尸骨,良久默默无语,上马向红桑镇飞奔而去。
“李来亨,一会儿到城里,你找两件破衣服,咱们好好探查一番。”待二人驶离收尸人的视野,石元吉小声地说道。
李来亨睁大了眼睛,随后心领神会,一口答应下来。
……
袁宗第轻车熟路地在红桑镇左拐右拐,来到了城西的曦和庙宇里。
“你怎么来了?”
时值旱灾,庙里空无一人,只有庙祝拿着扫把清理庙宇,他抬起头来看到牵着马的袁宗第,惊讶万分。
“重合侯来了。”
一番话让庙祝眉头紧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