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地间,四野空旷苍凉,除了那一抹抱着心爱女子的身影,再也寻不见任何人烟。待到夕阳西下,他为李翩儿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擦净了她的容颜。后来他将她同胎儿一起掩埋在了一座向阳的山坡处,一直忙到了深夜。
皎洁的月光下,他累得倒在了李翩儿坟头,任由刺骨的寒风将他吹拂,到第二天早上时,他已是手脚失去了知觉,脸色苍白,唇角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痂。这又是一个艳阳天,他在这里陪了李翩儿一早上。待到午时身体有了暖意后,又去了那片藕田。他要活着找到质儿,因此他必须要振作起来,不能不吃东西。
他背着简陋的行囊,孤独地踏上了南去的路。前路茫茫,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停下脚步。
二十多日后,一身衣衫褴褛的他终于叩响了风府的大门。他从城的北门一路走来,看到的景象一如往日,繁盛热闹。而不同的则是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那是从北方逃来的人群,同他一般,受了无尽的离乱之苦,有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开门的人是管家,在看到来人是风隅玿后,他满脸的欣喜溢于言表,激动地迎了出去:“大官人,你可算回来了,对了,二官人呢?还有其他人……”他向街上望了几眼,在并没有看见任何随行的人后,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闭了嘴。
“质儿可曾回来?”质儿是支撑风隅玿走回来的唯一动力,这一路走来,他试图打探过,却没有一点消息。
管家迎着风隅玿进了府门,府内还是以前的样子,宁和平静。管家一面走,一面欣慰的答道:“大官人放心,小官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回来了,此时正在房间由丫鬟陪着玩耍呢。”
管家的话算是给风隅玿吃了一颗定心丸,那颗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丝安慰。他来不及沐浴换衣,顶着一身的污垢便朝质儿的住处去了。当他踏进质儿的屋子时,细钗顿时傻了眼,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短短二十多日的时间,风隅玿就沧桑了许多,整个人愈加缄默沉郁了,他淡淡的问了一句:“质儿可还好?”
“小官人他很好,这会儿正午睡呢。大官人,你可算回来了,李夫人他们呢?”细钗看着风隅玿这一身的狼狈,不用想就知道,这一路上一定受尽了磨难,她赶紧去桌上沏了一杯茶为风隅玿端了去。
风隅玿径直向里屋走了去,见绣床上安睡的小人不仅安然无恙,似乎还长大了不少,一下子便安了心,不再打扰他睡觉,转身走了出去。
细钗端着茶站在了风隅玿面前,风隅玿这才注意到她脸上多了一道疤痕,问道:“你这脸怎么回事?”
“在快要进入钱塘地界时,我们遇到了歹人,钱财都被抢走了,石大哥还因此丢了性命。”细钗说到这,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
风隅玿在外屋的交椅上坐下,望着细钗疑惑的问道:“那你与质儿是如何脱险的?”
细钗将茶杯放在风隅玿身旁的方桌上,如实说道:“是杨夫人与那名男子救了我们,还命人将我和小官人平安送回了府里。”
“她?”风隅玿难以置信。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欠下了休妻一份大恩情,保住了风家的一条血脉。
细钗点头:“嗯,是的。杨夫人心善,那日她与那男子乘船赏雪景,途径了我们遇险的地方,不仅救了我和小官人,还花钱安葬了石大哥。”
“算风家欠她的,他日我必当奉还。”风隅玿如今对杨氏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只坐了片刻便起了身,连茶都未喝。
细钗看着风隅玿离去的背影,再一次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大官人,李夫人他们人呢?”
风隅玿的脚步一顿,随即走了出去,不发一语。
细钗那站在屋子中间的身子一软,蹲了下去,埋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