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顾咏言快马加鞭走完最后的节礼,想着回家查缺补漏,好过个安稳的年。进门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看媳妇。
“今日可好?”顾咏言温柔款款地问询。
“嗯。”范茗却心不在焉地回复着,满腹心事的模样。
笑脸撞上冰渣子,顾咏言脸色一变,转向侍女,严声道“发生什么事?”
婢女虽然战战兢兢,甩锅技术一流,立即答“李夫人离开后,夫人便一直这个样子了。”
自家师父?顾咏言语噎。
范茗这会儿却是回过神来,看了那婢女一眼,道“无碍,我只是闲来无事,想了些事情,想入神罢了。”
话虽如此,顾咏言依旧不放心。只不过范茗精神不济,他便没追问,只道“你这精神远不如昨日,再急的事也不能耽误你休息。”
浓浓紧张,溢于言表。
不大对劲啊,这货怎么突然这么紧张我了?范茗疑惑地将自家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胡思乱想,也是太闲闹得。你回来了,陪我说说话,我自然就没功夫想了。”
夫妻闲话,对于有孩子的夫妻来说,那话题是张口就来。这不,没瞧见儿子的顾咏言便问“福哥呢?今日闹你没?”
“晨起闹了会儿,后来夫子过来,星卓带了他半晌。臭小子玩疯了,才吃饱了肚子睡下没多会儿。”儿子是个很好的话题,范茗柔柔说过后,礼尚往来地问顾咏言,“你呢?今日去了谁家?”
“别处没去,只去了王佥事那里。”
这个王佥事,范茗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王佥事,单名一个城字,今年三十有一,与顾咏言的同级。在四品以上的武将中,他的年龄仅次于顾咏言。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位置,王城自己本身能力不差外,家族的助力是必须的。王城之父乃福建副总兵,然则,王城能在南京做佥事,却不是王家出的力。
王母共生九个孩子,七男二女。其中,王城是最中间的那一个,夭折的两个女儿,一个在他上头,一个在他下头。这让王母觉得这个四儿子太独了,守不住姐妹。是以,王城并不得父母之宠爱。
不得父母疼爱的王城,到了年纪后,由父母做主,娶了嫂嫂堂姑姑的女儿,王马氏。王马氏样貌不突出,彼时,马氏之父亲又只是千户,这门亲事着实算不得什么好亲事。但对王城来说,已是他能拥有的最好。
因为拥有的有限,王城懂得了珍惜。恰又是王城这点子珍惜,使得惶恐不安的新嫁娘王马氏,极快地适应了夫家的生活。适应婆家生活后,比王城还要懂得珍惜的王马氏,开启了飞速回馈夫婿的行程。
凭借高超的绣活,得到全家上下的喜欢。先开一朵花,产下王家长孙女,隔年又生子。王家聘五儿媳妇时多花了一倍银子,她也一丝不恼,仔细安抚照料才进门的弟妹。
于此同时,王父终于为儿子谋了前程。
彼时,王家大哥已在十年前入营,他是从千户做起的;二哥则因喜文不喜武,一直潜心向学,未入军营;三哥则是二十岁上入营,起步还是千户。到了王城,二十四岁上和刚成亲的五弟一起入营。因王五的岳父乃广东副总兵,为了不丢王家的颜面,王五去了金门卫,从千户做起。又因王家不能太打眼,王城被安排南诏,从百户做起,还是和弟弟一个卫所。
王城心里如何能痛快?
王马氏已进门七年,最明白夫婿心情,便道“在我看来,不吃祖上荫封更好呢!”
听闻此言,王城摆摆手,道“我已习惯被忽略,婉儿不必安慰我。”
“没有安慰!”王马氏斩钉截铁地说完,举了身边的例子,“我娘家那头,我爹是长子,当年袭了祖父的千户,到而今不过是千户。而我二叔,从总旗坐起,如今却已是南诏卫指挥同知。我认为夫君将来的成就,必不比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