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
街头的墙角处,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半躺着,醉茫茫的唱着山歌,飘忽起伏的节奏间还要穿插打个嗝,醉汉形象淋漓尽致,如同一只丧家之犬。
形形的人们来来往往,但那鄙夷的神色却出奇的一致,投来的目光夹带不屑,冷淡,…………还有少许怜悯。
人们大抵是熟悉了这个街头的浪客,他来了这里已经不知几日,除了这里,也有其他地方能看到他酩酊大醉,拿着劣质酒,唱着跑调歌。
众说纷纭的猜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偶而提及的话题,有人说他是傻子,有人说他是犯了罪跑到外乡避难的,也有人说他是跟了鬼。
各种各样的说法流传,却都只是人们添油加醋的臆想。
“给。”
朦胧的视线之中忽然出现一只清秀的手,醉汉咧着嘴摇着脑袋看着,而后抬起头望向手腕的主人。
那是一张绝美的面孔,以至于让他瞬间醒了大半的酒。
面前的女子笑着挽回耳边的乱发,将手中的包子塞进他手中“我见你最近几天一直在这里,是不是没饭吃了呀?吃吧,别嫌弃。”
男子看了看手中的包子,正欲解释“我……”
“瑶瑶,快走了!”
远处的女性同伴招呼着眼前的女子,她留下一抹倩丽的微笑和背影,转身离去。
“要打起精神哦。”
就像是电视剧中忽然出现的转折,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男子慢慢坐起身,看着那背影远去,低下头,包子依然热气腾腾。
慢慢明白过来,他将自己本能性递出一半的胳膊慢慢收回来,神色有些慌张,也有些受宠若惊。
……
他的确不是不学无术的流浪汉,准确的说来,他曾经是参军报效祖国的栋梁。
从军退役,他怀着一腔热血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推门而入,看到的却是躺在炕上奄奄一息的父亲,那呢喃的口中得来的,却是贪官污吏强拆了他们老屋的消息。
不止是他们,老屋那片住区的用户几乎都被微薄的拆迁款强行剥夺了房屋使用权,只不过,其他人选择了忍气吞声。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一人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倔强的父亲性格要强;但上门说理,却被那些人养的狗腿子打成这般模样。
他明白武斗自己势单力薄,但为了争取应得的利益,也为了替父亲讨个公道,他开始去往各处上诉,检举……
……可付出的努力全都石沉大海;各项花销,加之父亲的治疗费用,几个月下来,从军积攒的钱已经分文不剩。
官商勾结,沆瀣一气,岂是他一个普通百姓能招惹的起?
父亲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去世了,临终也没能看上儿子最后一面,还是邻居打了电话告诉了他。
他卖了现在的房子,安葬了父亲;虽然他屡屡碰壁,但他始终坚信世上还有正义,他揣着剩余的钱财,毅然决然的再次踏上辛酸之路。
可这次,他心中那仅存的希望之火却彻彻底底的熄灭了。
为了能见到更高层的领导,避开那一直阻拦的安保人员,他利用自己的身手优势翻过后墙、后窗,直接进入楼道,……直到推开领导大门,看见领导和让父亲这般田地的罪魁祸首———老家开发商促膝而谈的场景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只是他们这些高层人士互相勾结的牺牲品。
他在办公室中咒骂着,批评着,痛斥他们泯灭人性;换来的是一楼道狗腿子的围殴,寡不敌众的他失去意识,被丢在了街道的垃圾桶旁,昏了两天。
醒来之后,左腿已经没了知觉,可能……已经断了。
————房子没了……,父亲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