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卿这辈子有过很多选择,也从未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分毫,唯有那一次,看到了断壁残垣,看到了蔓草丛生,一去不回的破庙。
他后悔了,后悔得肝肠寸断。
君山送了宋烈出门,“多谢王爷。”
“这倔强的性子,多年未变!”宋烈颇为无奈,“矶城之事颇为复杂,能不掺合就别掺合,这是本王对他的忠告。你是他的亲随,与他最为亲近,也许你的话,他还能听进去一些!”
君山笑了笑,“王爷都劝不动,奴才怕是更劝不动,公子素来便是这样倔强的性子,若非如此,他那身子骨,哪里能撑到现在?”
这是实话。
宋烈点头,“也是!罢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知会本王,本王一定全力相助,关于燕王府的消息,会第一时间送到你们手里。”
“多谢王爷!”君山毕恭毕敬的行礼。
送走了宋烈,君山转身折回。
傅九卿立在窗口,长身如玉,身姿单薄,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就这么目色沉沉的望着外头的墙头,看风卷起残叶一年又一年,思归园却始终没等到它真正的主人。
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北珠,傅九卿敛眸垂看,只见旧物未见她。
“公子?”君山行礼,“王爷走了。”
傅九卿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自从公子被接回来,更是沉默寡言,若不是君山成日跟着,也不会知道公子心里居然藏了这么多的事情。
公子想见她,又不敢见她。
身子日渐孱弱,大夫束手无策,谁都没有办法力挽狂澜,所以他只想远远的看着她幸福,至少在他看来,靳月是喜欢宋宴的。
嫁给所爱之人,便是她最好的归宿,有功名,有身份,有心爱之人,她的下半生应该会过得极好吧?!
君山叹口气,深知公子的性子,他不愿说话,你说再多都没用,这些年素来如此。
事实,如傅九卿和宋烈所想的那样。
矶城匪盗横行,朝廷委实派了燕王府去平定矶城之祸。可宋宴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真的领兵去剿灭匪盗?
“月儿!”隋善舞瞧着靳月惨白的面色,满脸的心疼,指尖轻轻拂过她面上的散发,“这件事只能靠你了!”
靳月忍着剧痛,恭顺的行礼,“是!”
“月儿,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愿让你去,毕竟你这身子不适,我是心里清楚的。”隋善舞哽咽,“可若是你不在,宴儿一人必定难当大任,相比之下,我更信任你!”
靳月颔首,“王妃放心,靳月一定会把小王爷安全的带回来。”
“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隋善舞拭去眼角的泪,“早去早回,我在京都城等着你们凯旋归来的消息。现在还有几日点兵,整装待发的时间,好好休息!”
靳月没说话,只是垂着眉眼。
休息是不可能的,顾若离还没醒,靳月的试毒就不会停。
宋宴,是个没心肝的。
这话是花绪说的,月照也说了,明影虽然没说,但每次看着她都是眼眶红红的。
疼得厉害时,靳月咬破了唇,血倒灌进嘴里,浓郁的咸腥味,让她清醒过来,蜷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拿出了裴春秋给的药丸。
能止疼,却不能祛毒。
试毒的过程中,各种剧毒都混入她的体内,即便她用内力护住心脉,却也制不住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毒,她知道……这条命怕是真的要还给燕王府了。
只是这一次,裴春秋的药好似不太管用了,疼痛依旧。
明影和花绪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靳月扶着水井沿,大口大口的呕血,漆黑的血,让人触目惊心,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