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这么从她们眼前过去了。
小宫长诀拉住少年,
“哥哥,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少年眸子血红,不发一言。
小宫长诀却没有放在心上,道,
“哥哥,我知道旁边有一个废弃的房子,那些黑衣人找不到你的。”
黑夜里,少年的脸明灭不清,一身白衣尽污,身上都是血痕。
小宫长诀拉着他,
“等天亮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少年的眸中却一滴泪落下。
他没有家了。
转瞬间,似乎是一大片草地。
十三岁的宫长诀骑着马,天边的彩霞镀了她一身光彩。
红云似血,紫云似烟,在漫天霞色之中,宫长诀骑着马,长发飞扬。
她拿着弓箭,从极远的地方,瞄准了靶子,一瞬将箭射出,
箭穿空,直直地钉在了靶子上。
十三岁的宫长诀,明艳飞扬。
一个清俊出尘的少年站在远处,看着漫天的霞光之下,她纵马踏碎一方霞光。
她的笑颜,是他最狼狈的时候,唯一一束光芒。
救赎他出黑暗,给他一份希望。
他抑制不住想看见她的冲动,每每熬不下去的时候,看到她,他似乎觉得这一切也没那么难熬了。
不知不觉,已将她看进眼底,又刻在心上。
他不知何时,忽然萌生要与眼前这个女子共度一生的想法。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宫长诀忽然开始笑不露齿,走在街上的时候,也开始步不过三寸,渐渐地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少年逐渐长为青年。
他自请边关去灭西青细作,皇帝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随他去。
待他归来之后,却听闻宫家长女,被单方退婚,且声名狼藉,为众人唾弃。
他连夜纵马疾驰到宫府门前,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一轮轮的月色朦胧,他站在外院的墙那头,时能听见啜泣的声音。
宫长诀立在院内,
而他立于墙外,提弓搭箭,箭尖带着一封信,嗖地扎在木墙上。
那封信中,他写了许多抚慰之言。
他本欲离开,却听见一声“站住。”
宫长诀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良久,答道,
“鬼头。”
宫长诀却忽然笑出了声音。
自此之后,每每月圆,两人都会隔着一堵墙,看着一轮月交谈。
宫长诀在墙内,看着圆月道,
“世人皆道我奸佞,也许只唯有你一人不觉我污浊。”
她语气平淡,他却只觉心疼。
她却苦笑道,
“从前见过我的人会夸我一句容貌明艳,而如今,这份明艳,都变成了罪过,那些人,都说我妖媚,说我是狐狸精。”
他看着那堵墙,而她在石桌旁静静地饮酒,
他道,
“栀子花粗大,香得掸也掸不开,世人皆言其庸俗,觉得其品德不高。可栀子花却只依旧张扬地绽放,这世间品格雅正,与它何干,要绽放,它也要痛痛快快地绽放,何必因为几个自以为是莫名其妙的人而畏缩,所以在栀子花的世界里,它香得坦坦荡荡,毫无畏惧。”
她笑,
“你总是能说一些我说不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