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于是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在新丰县县城的这个小小的简陋客栈之中,将所有的调查报告汇总、统计。
于是,在第二天中午,张越和刘进就看到了一组数字。
经过统计,新丰县的平民和自耕农阶级,每户平均只占有三十一亩土地,平均亩产粟米是两石。
为了维持生计,他们不得不平均每户额外再佃租五十三亩土地,平均佃租高达五成半。
这样,实际上新丰百姓的人均收入,仅为自有土地收入六十三石加上佃租收入的四十八石,总计不过一百一十二石。
合一万一千两百钱。
这就是一个家庭在土地上的税前总收入。
然而……
根据调查统计,平均每户自耕农家庭每岁要承担各种赋税大约三千钱……
换而言之,留给农民的最多只有七十石粮食作为口粮。
这么点粮食,别说是维系家庭的正常运转了。
恐怕连口粮也未必够!
以每一个成年男子一个月两石粮食,一个成年妇女每月一石半的口粮标准来计算。
这点食物,连一对夫妇一岁的基本粮食需求都无法满足。
更别提上有老下有小。
仅仅只是看着这些统计数据,包括张越在内,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
因为这只是平均数据,既然是平均数据,那就说明,一定有很多很多家庭的实际生活,远比这些数据能表现的事实更加艰难、困苦。
只需要看着这些数据,刘进和张越就不难明白,为什么新丰县连续十几年人口没有增长,反而在某些年份出现了负增长。
并非新丰人口没有增长,而是增长的人口,远远更不是农民的破产速度。
大批大批家庭破产,沦为他人的奴婢。
还有许多人,以种种方式逃亡,消失和隐匿在国家的视线之外。
“百姓生活之苦,孤前所未料……”刘进虽然对此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吓了一大跳,揪心不已的说着。
他记得很清楚,就在昨日,统计的枌榆社和新丰乡的数据,比这要好看的多。
换而言之,新丰县其他三乡的问题,恐怕要比自己眼见的枌榆社和新丰乡的问题要严重许多许多。
“这些豪强!”刘进握紧了拳头,狠声说道。
至此,他心里面对于自己老师们曾经编造的所有言论,都已经全部失信了。
老师们说的那些什么大宗族的好处,什么亲亲相隐,什么直在曲中矣,都被铁一般的事实撕的粉碎。
国家还没有重视大宗族,还没有搞亲亲相隐呢。
豪强们就已经把小民逼到这个地步了。
真要搞起亲亲相隐,豪强们还不把小民整个连皮带肉一口全吞了?
“看看这些豪强,看看这些士大夫吧!”刘进手里攥着另一张统计出来的布帛,挥舞着拳头。
在这张布帛上,豪强地主的人数,只占了所有统计数据的五分之一。
但,他们占有了全县八成以上的土地和财富。
然而……
他们每年缴纳的赋税,却不足全县赋税的两成。
换而言之……
只占人口两成的地主士大夫豪强阶级,却占据了全县八成以上的土地和财富,而他们缴纳的赋税和承担的徭役义务,却不足两成。
剩下的全部被他们转嫁给了小民。
不止是贡禹等人的调查报告里不止一次看到地主士大夫豪强们向贡禹等人吹嘘和传授所谓的‘致富秘诀’,也就是如何将自己的赋税,摊薄给小民。
刘进本人就亲耳听到过好几个大腹便便的士大夫,当着他的面,吹嘘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