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田务衙门的偏厅里,杜中宵问毕文忠“以前你是如何制活字的?”
毕文忠恭声道“回官人,小民是从家祖那里学来的办法,用胶泥制成字模,烧干成陶字。”
杜中宵点了点头,与自己历史上学来的倒是有一致,又问道“可曾试过制金字、铜字?”
毕文忠摇了摇头“我们祖传刻字,可些工钱,只能裹腹,哪里能用那些贵重东西。”
“现在你到营田务来做事,衙门自会给你这些东西用。”杜中宵站起身,“你随我来,去看看能不能用铜制字模。我这里也有几个刻字工人做这事,只是他们技法不熟,一直不能如意。”
出了偏花厅,杜中宵吩咐请了苏舜钦来,带着毕文忠,一路向后衙走去。到了后衙,一路到了一处小院内。一进小院就听到“吭哧、吭哧”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到了尽头的一间偏房,杜中宵对毕文忠道“这里是营田务衙门制书版的地方,这间房子,是最要紧之处。进了这里,就要在这里做事了。你尽管放心,这里活并不累,钱粮从优,待遇优厚,你在别的地方刻字是绝不会有如此好事的。”
毕文忠拱手称是。他是个刻字工人,这个时代,官府征用并不需要问问他同不同意,只要按市价算工钱即可。却不知杜中宵刚才的话,其实是问他意见,如果不愿意,今天就不会进去了。
见毕文忠并无异意,杜中宵和苏舜钦当先,带着毕文忠进了房门。
这间房子很大,里面摆了几个工作台,七个工人三三两两,分在工作台上做事。见到杜中宵和苏舜钦进来,急忙停下来行礼。
杜中宵带着毕文忠到了中间一个工作台旁边,指着上面一大块平整的钢块道“这就是我们制铜字的地方,因为铸出来的字总是不敷使用,便想着用钢模压出来。这些人,就是在钢模上刻字。”
毕文忠看那钢板,上面已经刻了一些字。与平时刻版时的反字不同,这些字都是正常的,而且比较小。想了想就明白,些钢板将来会压在铜模上,出来的字成了反的,印出来的是正字。
制雕版时,会特意选比较软的木,如此才比较省力,刻的快捷。如果用硬木制版,价钱就非常昂贵了。这里竟然是在钢板上刻字,那要用怎样硬的刀?需要多大的力气?
杜中宵似是猜到了毕文忠的心思,道“这里的刻刀与外面不同,并不需要多少力气。”
说完,示意一个工人,操作给毕文忠看看。
那工人拿起工作台上的刻笔,抓起旁边的一根粗索,小心翼翼地装了上去。就听见笔上发出嗡嗡的声音,笔微微有些震动。那工人拿笔在手,小心地凑到钢板上,就听见嗞嗞的声音传来,钢板上出现许多细细的铁屑。刻笔移动,不费多少力气,就刻了一个笔划出来。
毕文忠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奇之事。有了这种刻笔,钢板上刻字还有什么难度?
杜中宵看着钢板上的字,口中道“练了这许多日子,现在刻出来的字已经笔划清楚。只是这字体总是看着不太顺眼,印出来的书籍,读着有些费眼睛。你是家传的刻字技艺,以后就在这里做事,与这几位技工一起,试一种新的适合活字的字体出来。要清晰,笔划不粘连,利于排版,还要让印出来书读着的时候非常顺眼。印刷书籍,与写字不同,不需要名家字体,最好是读书是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字好字坏。”
毕文忠拱手“官人的话,小人省得。印书用的字,最好就是读书人完全忽略字,只记内容。”
杜中宵连连点头,果然是刻字的世家,对这些道理一点就通。
印出来的书籍不是书法作品,不是让读者欣赏字好字坏的,仅仅是传递信息。所以与手写的字体要求是不同的,最好字形统一,不管什么字,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