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起大笑。这个时代做零工的工钱,大约就是一日一百文。繁华的地方高一些,贫穷的地方少一些,大致相差不多。一家几口,只有做工能赚这么多钱,才能养得活。如果管饭,那就大约是四五十文的样子。乡下地方少一些,但一日三十文也说不上多。
吴六叔看着众人,板着脸道“且不说朝廷征人做事,以前没有发钱这一回事。就说做工,你出去做活,有一没一日,能连做两月的,会给你发这工钱?你们哪,念官人的好处吧。不相信,尽管去汝州城里,能够一个月九百文,看有没有人雇你。我告诉你们,修完了路,铁监还有许多活计,会发给我们这些领着修路的。做得好的,以后我会领着一起干,不卖力的,以后就各奔东西了。”
众人嘻嘻哈哈,知道吴六叔说的是实情,继续干活。零工的工钱,是做不了准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高于正常的普通工资。连续做两个月,就要另算了。
杜中宵和苏颂一行回到叶县,已经天近黄昏。到衙门歇了,吃过了晚饭,杜中宵叫过来苏颂,对他道“那台在永城制的机器,自运到叶县也有些日子了。前几日我吩咐七郎,带了几个人重新装起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这机器虽然笨重,终究是有用处的。等到铁监建起来,我们有铁,有了人,再改掉这一台不足的地方,重新造几台起来。”
苏颂道“这些日子诸事忙碌,倒忘了此事了。不过,这机器装起来又有什么用?”
杜中宵道“用处大了。那台机器,最大的毛病就是笨重,能在路上跑,却拉不了货物。我们现在正在修路,路修好了要夯,费人费工。若是这机器一路压过去,便就省了这些功夫。”
苏颂想不出这是个什么用法,与杜中宵一起,向城外走去。
机器笨重,有笨重的用处,可以做压路机啊。现在修的路,杜中宵改了标准,正儿八经当前世的公路修的。路是鱼背状,中间高,两边低,两侧是排水沟。路基最底下是大石,上面是小石块,再用泥沙填充。上面是石灰,黄土夯平之后,再铺一层粗砂碎石,就是砂石公路。
这种路的好处说不尽,路基特别耐用,而且耐重载车辆。养护只需重铺碎石粗砂即可,路基可以用数十年。最重要的一点,旱天不起尘,雨天不积水,可以做为运货的主干道。
到了城外,陶十七和十三郎两人正趴在机器上,呼突呼突地开着来来回回。此时机器的轮子已经拆了,前面换成了两个巨大的碾子,看着极是壮观。
苏颂见了,奇道“没了轮子,用两个碾子,竟然还能奔走!”
杜中宵道“换成两个碾子,这机器沉重无比,就可以去压路了。一台机器,不知省多少人力!”
苏颂点了点头,不知该说什么。这机器如此用法,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这样几千斤的东西压在土路上,自然坚硬无比,比夯的还要结实。可这机器费钱无数,最后成这个用途,总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