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景骑了一头灰驴,带了两个差役,慢慢悠悠地行在乡间的小道上。路边就是新开挖的大沟,里面积了数尺深的水,沟边长满了开花的芦苇。间或有乡人种植的荷花,荷叶已经干枯。
罗景的心情很好,来永城县不足一月,便就得到了知县的赏识,在营田务做了贴司,这可不是随便就能碰上的际遇。贴司是文书吏,一般无定额,由县里自辟,在吏人中的地位比较高。
正在罗景欣赏路边风景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马骑声。抬头看,只见前面三骑飞一般地冲过来,还没有看清楚马上是什么人物,就已经到了面前。
罗景的灰驴走在路中间,与迎面而来的快马正相对。那马到了罗景面前猛地停住,马上一个中年汉子手中挥起一鞭,猛地抽在罗景的身上,口中喝道“什么撮鸟,在路中间挡住爷爷的马!”
罗景身上吃疼,叫了一声,捂住被抽中的胳膊,口中不由喊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蛮横,我自走自己的路,怎么就挡你了?一言不合便就打人,没有王法了么?”
路在罗景身后的两个差役听见罗景喝斥,立即来了胆子,一起上前拦住那匹马,口中连道“好大的胆子,路上飞马,还出手伤人!不消说了,拿到前面村里保正那里,打这厮一顿再说!”
听了这话,马上骑士一声冷笑,手中鞭子没头没脸地落下来,口中连道“这群泼才,也敢来触爷爷的霉头!爷爷在西北万千贼军尤来去自如,这种地方也敢有人来拦路!”
两个差役被打得狠,跳着脚躲开,口中道“哎呀不好,白日遇了强盗!速去报巡检寨!”
正在这时,后面的两匹马才慢慢赶过来。走在前面的一个灰衣汉子,看起来五十多岁,颔下一络山羊胡,面相有些阴沉,不急不缓地道“报什么巡检司!我等是本州知州相公门客,得相公吩咐,前来查看营田务今年秋粮。你等拦路,打死也是应该!还不快快闪开,让出路来!”
罗景听了这话,知道知州的人惹不得,忍着疼痛上前拱手“在下罗景,是营田务贴司,得知县相公吩咐,也是到这里来查看秋粮的。不知兄台高姓?”
那人抬起头来,望着天道“我是知州相公的人,多年随在身边,是你能随便问的?既然你是营田务里的人,速速去报你们知县,让他们到营田务来,听候吩咐!”
这话出口,旁边的两个差役吓得浑身发抖,高声道“知县相公朝廷命官,正榜进士,岂能被一个家奴呼来喝去!这个人如此说话,已是死了,我们拿了他去县衙!”
边上先前打人的骑士一声怒喝“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编排我家主管,真是死字不知怎么写!”
一边说着,手中的鞭子又没头没脸地打下来。
两个差役向一边躲。一个道“这厮的鞭子如同长眼睛一般,好生厉害!”另一个道“我们斗不过他,去找大柳树村里的十三郎,拿了这几个厮鸟!”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逃了。差役都是附近村里的人,熟悉附近道路,倾刻不见了踪影。
见差役跑得远了,只剩自己一个人,罗景有些心慌,上前拱手道“主管,既是来县里查看营田务秋粮,何不去县衙,禀过知县相公,派人来相帮着一起看一看。在下有官务在身——”
“就你忙的是官务,我忙的就不是!——来呀,拿了这厮,一起到前面村子,坐等知县来。这样穷乡僻壤,去县衙还要过河,你当我没有事情做了吗!”
那个主管一边说着,一边指挥手下,把罗景围了起来。打人的大汉伸出手臂,轻轻一抓,便把罗景抓到了自己的马上,横放在身前。另一人抬腿一脚,踢得罗景的灰驴“咴”的一声叫,跑到了路边。
主管冷眼看了看罗景,口中道“恰好有一个营田务的吏人,省我们许多功夫。且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