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挂,谭晨依然高卧床上,睡得正香。
店里的小厮急急跑来敲门,高声道:“客官,快快请起,外面有人寻你!”
谭晨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房门,骂道:“爷爷睡得正香,你来嚎什么丧!”
小厮吓得退后两步,道:“客官,外面来了两个衙门的人寻你,说有事相商。”
谭晨略怔一怔,睡意去了,道:“让他们在外面等着,我换件衣服就来。”
小厮惧怕这个大汉,不敢多说,急忙告辞去了。
不大一会,谭晨换了衣服,洗了脸,把门带上,摇摇摆摆到了客栈前面厅堂。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伍押司看见谭晨进来,急忙起身叉手:“提辖,好事,在下特来相报!”
谭晨拉个凳子坐下,口中道:“什么好事?洒家在你这里住了快十日了,盘缠已快用光,好多日没有酒肉到口,口里淡出个鸟来,正自不耐。你若是消遣我,洒家认得你,拳头可不认得你!”
伍押司陪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榜文来,道:“昨日州里揭榜,姚教头的事情,衙门有说法了。只要赔潘员外家些钱,此案便就了结,以后概不过问!”
“拿来我看!”谭晨接了榜文在手,看了一遍,闭目不语。
伍押司看着谭晨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只盼不要再出变故才好。
谭晨是姚守信手下,长得高大,天生神力,投充为效用。炮兵不只是要能写会算,不管是搬运炮弹还是调整炮位,都要力气大的人,被姚守信招入炮兵当中。因为在江湖上走得多,见过世面,姚守信让他带钱来,了结跟潘员外家的事。潘员外本就不是为钱,哪里肯依?不肯收钱给身契,还不断要求县衙,押着谭晨去营田务,把走了的两个女使押回来。
小小宜城县,几个胆子敢到营田务衙门去拿人?把状子递到州里,就不闻不问,只管拖下去。伍押司收了潘员外家的钱,来威胁过谭晨,结果被他一个人,打得自己五六个手下满地找牙,从此见了他就害怕。今日州里行文来,凡是典卖人身的,都可以在未到时限之前毁约,只要赔给主人家钱就可以。伍押司见了急急呈上去,县令让揭了榜,伍押司拿了一份便就到了谭晨住的客栈,只盼把这凶神赶紧送走。
好一会,谭晨才睁开眼睛,掐着手指,在那里不知道算些什么。伍押司也不敢问,在一边小心谨慎地看着。看谭晨算得清楚,急忙上前道:“提辖,我们这便就潘员外家里,算清楚钱,案子就结了。”
谭晨道:“且慢,容我数一数。”
说完,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用手掂了掂,摇了摇头,问伍押司:“县城里可有金银铺?”
伍员外道:“有的。提辖要把银子换成钱?不必了,潘员外还敢不收这银?反了他了!”
谭晨摇头:“不是,我这银子太大,找个银铺解成小银。我算过了,依着榜文上面,只需赔给潘家五贯二百三十六文足钱,我这锭小的,也是五两足银。潘员外真是猪一样的脑袋,不知道怎么挣下那么大的家业,想来不是正经来路。以后县衙里面,可要盯得紧一些,不定就是个大盗!”
伍押司连连点头,不敢多说话。他知道谭晨的意思,前些日子,十几两银子给潘员外,他怎么都不肯收,只想着把人押回来。现在必须收了,哪里还有那么多?
此时银价,一两约换省陌两贯钱,谭晨那锭小银是五两,值七八百文,付了潘员外的违约金,还剩下一贯多钱呢。而那锭大银,他就落下了。
出了店门,谭晨对伍押司道:“押司,姓潘的这厮不知好歹,拖到现在,虽然费了我许多店钱,他却少了十几贯钱。此间事了,我请你吃酒!”
伍押司连连道谢,一路陪着谭晨,到了潘员外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