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琢被骂得狗血淋头,却连半句都不敢驳,神态狼狈地连连作揖“是学生考虑不周,学生今夜便修书一封回晋陵,向父亲请示——”
“请示什么?”池长庭冷笑,“我不是说了?这就是一件小事,我们父女都不会放心上,莫非五郎以为凭着这么件小事,就有资格求娶我女儿?”
池长庭恨不能掐死他。
说了几句没影的话就想娶他女儿?请示了家里大人就能娶她女儿?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想娶他女儿?
什么玩意儿!
萧琢同池长庭来往数回,一向只见他神采举止直胜春风明月,何曾见过这样咄咄逼人模样,内心从苦不堪言逐渐到生无可恋,只垂着头任他斥骂。
这件事确实是他不对,池长庭骂他轻率绝对没错,也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了……
不知怎么……
萧琢忽然心中一动,抬眸往屋里望去。
池小姑娘的身边围了许多人,只露着半张侧脸能看见。
好巧不巧地,他望过去的时候,她也朝他这边望来。
屋里已经点了灯,灯色暖黄,晕在她脸上,眉眼朦胧柔软,似一幅静静的画。
忽然,那画中人动了。
她瞪了他一眼,别开脸去,神态娇俏灵动。
萧琢不禁笑了起来。
此时,池长庭的训斥声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萧琢,回转过身往屋里看,却只看到女儿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模样,不知在想什么。
萧琢收回目光,朝着池长庭施礼道“方才是学生思虑不周,言语失当,绝非有意唐突池姑娘,此事待学生回去仔细思量,必定给府君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池姑娘今日受惊皆因学生缘故,于情于理,学生都应亲自向池姑娘赔罪,还望府君准允!”
池长庭心里“咯噔”一下。
看着好像是不开心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刚才知道了萧琢骗她的事?
……
“两个都看这里做什么?”朱弦嘀咕了一声,“这到底是谈完没?”
池棠转头看了一眼,只觉气氛诡异得眼皮乱跳,忙转开脸,不敢多看。
刚转开没多久,池长庭便回来了。
朱弦斜睨一眼,道“池太守这下有空和我聊聊了?”
池长庭没有看她,朝婢女们吩咐道“你们都退下!”
朱弦起身,大度道“我们还是出去说吧,你家娇娇女毕竟受了伤,就不必挪动了!”
不料池长庭转头向她,措辞有礼、语气冷淡地说“朱姑娘,烦请回避一下。”
“回避?”朱弦气得拔剑,“池长庭你故意的吧?到底有没有诚意?不行拿剑说话!”
池长庭神色淡淡推开剑尖,“今天的状况,朱姑娘也看在眼里,本官尚有许多善后事务处理,待处理完毕,安置好小女,必然与姑娘详谈。”
他要是说我就是故意的,朱弦还能发发脾气,可人家说得合情合理,态度也严肃正经,朱弦一肚子气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说得再合情合理,也还是晾着她,偏又教人找不出发泄的口子。
朱弦瞪了他一会儿,拂袖而去。
池长庭看着她走远,才冲门口招呼“进来吧!”
池棠一看,进来那个不是萧琢是谁?
池棠看看池长庭,又看看萧琢,满怀警惕。
他来干什么?他们刚刚在外面都说了什么?怎么一副要进来找她谈谈的样子?
萧琢进了门后,朝她作了个揖,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五郎得知你受伤,想来探望你;”池长庭也眼神复杂,看着萧琢的目光甚是幽冷,“白天的事五郎已经同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