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已经走到那土坡之上,钟鸣扭头指指望仙城“你瞧,那里是新唐边陲的最后一座城池,那里才是你该去呆的地方。”
回首钟鸣又指指淤泥村“我们村子太小,庙小妖风大,我钟鸣也没我爹那么有本事,太子,恕我无能为力。”
李建业神情苦涩,一言不发。
雨后的风还是有些凉,吹动李建业的袍袖,他很冷,书生长袍紧了又紧。
“三日之内,我希望太子能搬离淤泥村。”
面无表情的走下山坡,钟鸣缓缓闭上眼睛,他忍住喉咙里那声长叹。
钟鸣得替这座村子的人负责,他不能拿百十条人命去帮李建业赌一把输赢。
钟鸣赌不起,淤泥村更赌不起。
“我可以告诉你,秦雄离开了洛阳,若是你趁着你死的消息还没有天下尽知,尽快返回洛阳,兴许还有一丝驳回败局的机会。”
言毕,钟鸣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山坡之上,李建业神情复杂,时而皱眉,时而苦笑,到最后癫狂地大笑道“世人都道帝王好,殊不知,帝王家中人人尽戴枷锁!”
扑通一声,李建业跪倒在地,溅起的烂泥在他袍摆上绽开,李建业低头向钟鸣的背影叩首。
听到身后的响动,装作铁石心肠的钟鸣还是心软,他那声长叹从喉咙里挤出。
“你必须要走,望野我可以保下他的性命,前几日那南汉来的仙人你应知道,他欠我一个人情。
若是你舍得,望野可以远走南汉,李世成本事再大,也无法在南汉仙人手中抢人,可保你一道香火。”
这次钟鸣再也没停留,快步向前走去,这已经是他和淤泥村最后的底线。
“谢谢先生!”
李建业身上尽是泥水,狼狈不堪,却浑不在意,他看向那位少年的眼中,充满感激。
这是打他到淤泥村来,首次如此正经的称呼钟鸣一声“先生”。
……
下午,淤泥村里的李木匠穿了一件五爪金龙的长袍,他高声吟道“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这一日,从隋云山里走出一位本该死去的隐太子。
前太子李建业,在禁卫军首领胡塑的保护下,携太子妃甄姬,长子李广陵,幼子李慕云踏入望仙城。
望仙城里的何县令吓破了胆,从县衙一路跑到北街跪迎前太子回归。
白玉京的仙人於菟亦是被这消息惊动,骑月兔亲自将李建业迎入白玉京的府邸住下。
自李建业身穿太子龙袍入城的那一刻,这条消息就似长了翅膀,飞遍新唐,惊动洛阳。
只是没人知道,李建业一夜之间,额前多了两缕白发。
更没有人知道,在洛阳城的东宫之内,那位同样身穿五爪太子龙袍的太子叹息道“大哥,我权当你就是死在边陲,何必要跟我破釜沉舟……
活着,不好吗?”
……
入夜,白玉京府邸内。
於菟在客厅内与李建业秉烛夜谈,无人能进这座庭院。
院子口,田行健笑吟吟道“有趣,着实有趣,没想到李建业竟然还敢走出那座烂泥塘。”
易崇天跟在身后,附和道“田师叔好雅兴。”
瞥了眼易崇天,田行健突然就不笑了,他冷着脸道“你笑什么?这很好笑吗?”
喜怒无常的田行健眼中,尽是怒火,他喃喃道“还是爷爷谋算高一筹,这一赌,我输了。”
……
远在洛阳,气派的田家府邸内。
一位白眉白须的老人坐在庭院中,听着下人来报,摩擦着手中的棋子,久久不言。
“老师,李建业此行回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