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室?
朱以海闻听,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意,汉室是哪室,千年前的汉室吗?
“没想到,吴王竟还是个千古忠臣?”
“误会了。”吴争淡淡说道,“汉室,汉人一脉罢了。炎黄子孙,华夏一族,如此而已。”
“知道为何潞王献杭州而降,而本王却逆流而上,在绍兴府监国吗?”朱以海话锋急转。
吴争一愣,喟叹道:“鲁王乃忠贞之人,也正是因为这点,论公,鲁王现金次参与宫变,本王没有深究,论私,鲁王当年失手推倒周氏,杀死本王未出世的孩子,本王也没追责……。”
不想,朱以海突然仰头哈哈狂笑道:“狗屁忠贞……!”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朱以海喘息道:“若非清军在崇祯十五年攻破兖州,三哥自缢而亡,四哥、五哥一并殉难,我恰巧藏于死人堆中幸免于难,鲁王之位,哪能轮到我这小六子?然而我的王妃及五子……也一并殉难了。”
吴争闻听,心中恻然。
“二年后,死里逃生的我承袭鲁王之位,我当时就暗暗发誓,此生就做个安乐王爷,好好混吃等死,能在自己家中老死,就是我最大的福气。故在闯贼攻占京城前,便从兖州南逃至台州。后来福王在应天府登基,令我驻守台州,当时我就想着,真不行时,就举家迁徙至海上。”
吴争不解,自己可不是来聊天的,但吴争没有打断。
朱以海微微仰头,沉浸在回忆之中。
“可弘光朝一岁而亡,清军南下,猝不及防之际,仓皇出逃,与已有身孕的次妃失散,至今未曾寻获,想来也是人鬼殊途了。”
“逃亡路上,适逢钱肃乐、张煌言等起兵浙东,我被郑遵谦、张国维等在难民堆中寻获,几乎是被逼着前往绍兴府监国……可我自己知道,这无非是苟延残喘罢了。虽说任命了张国维、朱大典和宋之普为东阁大学士,后来旧辅臣方逢年来归,入阁做了首辅。可我手下无一兵一卒,不得不倚重方国安和王之仁。”
“他们两人率部抵达绍兴后,接管了浙东原有的营兵和卫军,自称正兵,排挤孙嘉绩、熊汝霖和钱肃乐等人手下的义兵。此外,方国安和王之仁擅自把浙东各府县当年六十余万钱粮上为己有,使得浙东各地义师断绝了粮饷来源,不得不散去,到最后连大学士张国维直接掌管的亲兵营也只剩几百人。我说是监国,其实与傀儡无异……这些,其实你当时也已返回绍兴,想必清楚。”
吴争默然点点头。
朱以海看向吴争,自嘲地一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怕死,可也敢赴死!”
吴争再点头,“本王明白。”
不想朱以海再转语气道:“可本王依旧不想死,想活着。”
吴争愕然。
“监国两年,我除了怕死之外,明白了一件事,身在其位,当谋其政。”朱以海喟叹道,“我身为宗室,多少须为宗室做些事。”
吴争心中一跳,戏肉,怕是来了。
朱以海以一种诚挚的目光看着吴争道:“其实我心里并不憎恶你,甚至佩服你,而且越来越佩服。如果你有一天真登上大宝,或许真能还天下一片清平……可你不姓朱!”
吴争不置可否。
“我舍弃了从应天府带来的私财,聚敛这数府之地的捐赠,散于各府宗室,让他们养些死士、置些兵器,原本也就为了防备万一,并非要与你为敌,更不是想谋乱。所谓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多好?”
看着朱以海诚挚的目光,吴争几乎快信了。
“可你突然借莫家之事,大肆戗害宗室,虽未杀人,但各府宗室已被连根拔起,令我数年经营,毁于一旦!”
说到此处,朱以海目光如针,凝视着吴争道:“我总得有自保之道吧?”
吴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