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亨带来的那名长随,赫然,就是当朝中书省宰相,胡惟庸!
朱肃不由得有些错愕。
虽说自己贵为藩王,但说到底其实并未就藩,在朝中毫无权力。
中书省虽在老朱的数度削权之下,丞相的权柄已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仍能统率吏部、刑部等数部与内阁分庭抗礼,在朝中依旧是第一等的权势人物。
更何况,胡惟庸的背后,乃是洪武朝昔日第一等的权相李善长。李善长是老朱的老班底,手下门生故吏无数,又是淮西出身在淮西勋贵之中也颇有话语权。胡惟庸以此之尊,扮作小厮来寻我做甚?
莫非……是查到了内阁之策的出处,特地问罪来了?想到这,朱肃面上顿时一白。
“呵呵,事发突然无法以寻日冠带拜会,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见朱肃面色有异,胡惟庸只当是朱肃被惊到了,拱拱手先行致歉。言行举止倒是颇有宰相之气度。只是在朱肃看来却总觉得带着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之感。
“无妨。胡相大费周章前来可是有言要相告于孤?还请直言。”朱肃自然知道胡惟庸就是一个烂粪坑,大名鼎鼎的四大案中数胡惟庸案牵涉最广。
自己早已将洪武年间的四大案悉数告知了老朱,他早已知道胡惟庸鹰视狼顾如今却仍旧放任胡惟庸蹦跶的理由朱肃虽不清楚,但和这位老兄扯上关系绝对没好事这点朱肃还是清楚的。
自古帝王皆多疑。锦衣卫虽是初创,但朱肃已经见识过其能耐,自然没闲心在密室之中和胡惟庸拉扯太久,早点套出他想干什么之后早点结束密谈最好,免得老朱得知之后平白生出疑心。
“既然殿下这么说在下便也不扭捏了。”看来早已料到朱肃不愿多言,胡惟庸便也开门见山。“朝中皆言殿下与太子兄友弟恭必无嫌隙,但有些事便是太子殿下亦无法掌控。”
“殿下可曾思及日后安危之事?在下此来只是有一言欲相劝殿下,岂不闻前汉赵隐王刘如意之典故否?”
明白了,这厮和茹太素一样,也是因为朝中出现的那些流言而来的。用刘如意的典故对自己危言耸听,这是想挑唆自己和大哥相争啊!
刘如意原为汉高祖刘邦第三子,刘邦欲废太子刘盈,而立刘如意,引起太子亲母吕氏忌惮。
这刘盈倒是和如今的太子朱标有些相似,皆以仁德立身且对自家兄弟极为亲厚。丝毫不忌惮刘如意曾是自己帝位的竞争者,在刘邦死后更是直接亲自将刘如意保护了起来,吃住都在一起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但纵使已经成了皇帝他也没有千日防贼的能耐,刘如意终究还是遭了吕氏毒手。
刘盈为此惊骇后悔不已,大哭数日。
“胡相以刘如意和刘盈的典故类比我和大哥,有些不太妥当吧?”朱肃眨巴着眼睛,语调带着几分茫然和畏惧。“刘如意与刘盈一庶一嫡,我和大哥却是一母同胞……”
听出朱肃话语中的犹疑,胡惟庸心中不禁一喜。终究还是小儿辈就算真有什么高人教导,心智也依旧尚未长成,只是稍微点了一点心中便生出了惧意。更何况若是真的对那位置毫无想法为何又要提嫡庶之分?同为嫡子日后身份地位却将天差地别,这位已经开始展露不凡的皇子心中又岂是真的没有疙瘩?
昔日为了入中书省自己穷搜家族资财贿赂恩师李善长,方才有了如今的宰相地位。如今内阁即将崛起我胡惟庸又岂能坐以待毙?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以己度人之下这位五殿下心中必定也有权欲。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人会没有野心,绝对不可能!
“即便没了吕后,殿下以为刘如意便能保全一条性命吗?”胡惟庸继续危言耸听。“殿下您尚年轻,岂会知晓这权位争夺,只要一露苗头就非要其中一方彻底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