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错。”杨暮客眼睛看向灯光,做回忆状,“隆冬岁末,廿二那天贫道去利和坊。怕是家里人都没想到我要去那,但尊师还是能最快找到贫道。这一路跟随,想来尊师定然花费许多功夫。不然您这般岁数,出行可不容易。”
“身为国神观长老,大可道士是来访我罗朝的游方道士,老朽自然要一路保护。”
杨暮客轻笑声,“贫道是个修士。”
绝杀!无解!
粟岳坐起来揉揉大腿,“那人是老朽派去的。不知道长欲如何处置老朽?”
粟岳这话刚说完,肚皮就流出殷红鲜血。
杨暮客轻声说,“一报还一报,你差人刺穿了贫道的肚皮,贫道也差人刺穿你的肚皮。能不能活过明日,全看你的造化。”
粟岳脸色发青,咬着牙,“道长可知,老朽出此下策,皆是道长逼迫所至。”
杨暮客懒得听后面的话,任由判官推着穿出屋外。
听见屋里头叮叮当当摔打找东西的声音,却不曾呼救。杨暮客看看脚尖踮着的季通,又歪头看看身后的神官。无奈摇摇头。他捏着嗓子,大声喊,“救命啊!杀人啦!”
一时间巷子里狗儿狂吠,不少屋子亮起了灯火。
“回吧。”
粟岳捂着肚子,血不停地往外流。不止肚子在流血,他背后也在流。季通一剑把他捅了个对穿。杨暮客被匕首所伤,好在匕首插在肚皮上,不会血崩。但粟岳就没那么好命了。法剑对穿,伤口血流不止,肠子断了好几节,若无人及时救治,当真命不久矣。
他忍着疼,拿起腰带拼命地缠紧了前后伤口。外头嘈杂声他根本听不见,巡逻队不停地呼喊。
粟岳想要搭话,却喊不出声。
人生的跑马灯不停闪过。
粟岳是他的道号。他本姓廖。京都人士,良人出身。名击,字贵狼。
十五年前,他刚当上国师。廖氏一飞冲天,得了圣人眷顾,封为士人世家。大儿子廖丁北上演武,被尹氏扣押为质。二儿子廖叔项外放为使,有家难归。
这国师当真不是什么好职位。否则国神观长老董慧为何辞去长老之位,归家做居士呢。方丈本就该是董慧,董慧却逃了。
若想活下去,就要在诸多权力斗争漩涡中挣扎。
好在十三年前他得了圣人信任。但也不得不跟尹氏虚与委蛇。小儿子廖春风送入东宫当太监。没人知道。
渐渐他也如鱼得水,在诸多权贵间游走自由。
罗朝税收乃是苛政。不得不改。因为收贵人之税,贵人亦要百般盘剥,从庶人和良人身上收回来。
香火卷真的是昏招么?以香火卷之名,免了贵人之税,贵人觉着赚了。因为他们的钱是给圣人,是贪污公款的同伙!这些贵人自然不会想尽办法去盘剥庶人和良人。
香火卷发放之初,粟岳当真以为他是在做功德。他不曾贪,也不敢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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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圣人和尹氏逼着他去贪。第一次扣下一部分钱财,廖击心惊胆颤。他把钱锁在竹楼里,不敢花。第二年,竹楼便被清脆的祭金之声填满了。根本没地方装。他半夜伙同几个小道士把钱币装车,打着国神观的名号送到了钱庄。存钱的时候掌柜根本不问这钱是哪儿来的,要换了通票做什么。
渐渐钱越换越多,存票越来越厚。粟岳大大方方地买宅院,都安在了东宫春风太监身上。
这算是东宫的买卖。
罗怀为什么不敢查下去了?因为他爹也是得利之人。
权利,算是被粟岳玩儿明白了。以权谋利。快哉快哉。
他有恃无恐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他养着许多妖人。都在那无人居住的宅院里头。
粟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