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遵命。”
几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慌乱之中,凡笙却已然早早找回理智,拉起身旁的宫尚雨的手,向玄族的席位走去。
振英曾经是他的师父,他曾经为师父的命令是从,以师父的理念为天下大道。但是刚刚,振英所说的所谓大义,他不赞同。
如若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就可以牺牲少数人,那么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成为那被牺牲的少数?
如若每个人都有可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少数”中被牺牲,谁又能保证最后剩余的一定还是所谓“多数”?
我辈修真弟子与天争,与命争,难道护佑的,便是这个可以牺牲所有人的九州不成?
羽清师父说得对,若要护,那便护住所有人。若不允许护住所有人,那便反了这九州又何妨!
宫尚雨就在身后被凡笙拉着走路,一颗心慌乱无比,早已不知飞去了何处。
刚刚那惊天威压,大半都被凡笙替她抗下,她就站在凡笙的身后,看着他无比坚挺的背影,只觉一叶扁舟却在风暴肆溢的汪洋之中寻到了港湾,竟是莫名心安。
此时此刻,凡笙牵着自己的手,略微粗糙的掌心传递过来让人无比温暖的温度,宫尚雨忽然间觉得,有这样一个人牵着自己,她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玄族、幽莲谷所属,跟我走!”
凡笙可不知道他身后的宫尚雨在想些什么。带着宫尚雨,是因为宫尚雨的师父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婚事,那宫尚雨便也算是他们玄族的人,他有保护她的责任。
此时此刻,他们还远远没有到了可以全身而退的时候,自己只不过寂灭巅峰境界,若对上造化境界根本扛不住几招,只有趁着如今羽清师父神威未散,在千门百派仍然心有余悸的时候,尽快撤离。
刚刚,由于羽清在不计后果的尝试突破,整个九州天地之间那无形的屏障都被擂动,无数修真弟子觉得禁锢自己多年的突破瓶颈瞬间松动。凡笙也觉得自己仿佛隐隐约约看到造化境界的天地一般。若非如此,他可还没有本事说能在造化境界手中扛住几招。
“我不走。”没想到,一直没有动静的杨心慈,竟然公然拒绝了凡笙的指令。“大仇未报,幽莲谷,不走。”
为了今日祭典,羽清和幽莲谷的幽草们已经筹谋了多日,便是要趁着这绝佳的时机洗雪幽莲谷当年所受之辱。当年的两名罪魁祸首,如今东林教已然解散,天池派也休想独善其身。只是不知为何,谷主却最终放过了他们,杨心慈如何能够甘心!
“心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跟我回去!”凡笙也没想到,这个很少发言的丫头竟会在此时如此执拗。如今是什么场合?族长刚刚豪言要反了九州,此时此刻千门百派举目皆敌!
凭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报仇!
可是杨心慈心中的执拗劲儿上来,又岂是可以轻易更改:“玄族可以离去,幽莲谷,必报此仇!”
“大姐!”凡笙身后的陈百纯冲上前去,直接抓住杨心慈的肩膀:“我们不是不报仇,只是不在此时报仇!我们要让他们认清自己所作所为皆是错事,然后才能让他们认罪伏诛!
我想谷主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杀了他们又有何难?可是我幽莲谷的污名又该如何洗雪!”
陈百纯毕竟是百鬼夜行的智多星,几句话就稳住了一心复仇的杨心慈。只不过,也就是这几句话的功夫,振英也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封锁了整个天池山门:
“哼!今日谁也别想离开!有你们在,就不怕那玄族丫头不从!”
凡笙也是没有想到,昔日被自己奉为信仰的振英竟然会说出如此的话来!这还是那个他从小长大,立志匡扶天下正义的天池派么?
“前辈此话可是正派所言!”凡笙满脸难以置信,再也无法想起记忆中师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