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冰凌坠地的脆响中,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骤然逼近。马占林握着茶盏的指节微微发白,望着袅袅升腾的热气,喃喃低语:"这老婆子,又来了。"他无奈地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烦躁。
"吱呀——"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凛冽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屋内。马夫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冲了进来,眼眶通红如浸血,发间珠翠随着急促的步伐叮咚作响。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马占林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老爷,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通县?我要跟你一同去!"
马占林放下茶盏,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夫人,眉间满是忧虑:"你就不要去了吧。你身子不好,何苦辛苦这一趟?"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哄劝。
"老爷!"马夫人突然甩开丈夫的手,情绪瞬间爆发,泪水夺眶而出。
"那可是咱们的女儿,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呀!"她攥着马占林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我得去问个明白,她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个马金钏,我让她去慕容府是为了帮助金花的。她倒好,去了没多久就把金花给害死了,我非撕了她不可!"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眼中燃烧着仇恨的怒火,仿佛整个慕容府的人都是害死女儿的凶手。
马占林重重叹了口气,别开脸不忍直视夫人绝望的眼神:"你也知道金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就这么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马夫人后退半步,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是咱们的女儿呀!"
"就是因为我是她的父亲才会这么说!"马占林突然提高声音,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她整日里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那不也是受罪吗?你放心,我会为她讨回公道的,可是人已经死了呀。你再闹她能活过来吗?"
"我不管!"马夫人瘫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状若疯魔,"我一定要让那些害了我女儿的人拿命偿!"
"行了!"马占林猛地一拍桌子,茶盏中的茶水溅出,"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难道不会去做吗?我是不会让女儿就这么白死的。"
他压下心中的烦躁,放缓语气,"可是慕容府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咱们还不清楚,我总得去了之后才能够做决定啊。你就安心在家等着。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再派人回来接你。"
"老爷,你可不能让咱们的女儿白死啊。"马夫人抓住丈夫的袍角,泪如雨下。她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为了家族利益,他可以舍弃一切。可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啊!想到这里,她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我知道,我知道。"马占林疲惫地摆摆手,对一旁的丫鬟婆子道,"你们赶紧扶着夫人回去休息。"
看着夫人被下人们连拖带拽地架走,马占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翻涌着寒芒。
昨日管家带回的消息犹在耳边:慕容耀祖突发心疾仓促离世,慕容夫人马金花因伉俪情深急火攻心,竟也随之而去。更诡异的是,慕容府的两个妾室也一同殉情。在外人眼中,这是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话,可马占林心里清楚,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关小筠与肖云朗并肩立于栖园廊下。关小筠瞥见肖倚梅微红的眼眶,心中微微诧异,难道是为了慕容耀祖的死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