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布政使司衙门张永、张嵿、王子言、汪鋐四人分坐正厅之内。
“不能再等了。”张永道,说着竟拿起一个手帕擦起来,这天真潮,感觉哪里都是水。
张嵿道:“张公公所言极是,今年上半年就要见分晓。”
张永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没说非是上半年,今年解决佛郎机人。”擦完了把手帕收好,端起一碗茶喝了起来,“每日练兵、造办军械、火器、船只,还有那么多工匠养着,这都是钱。京里那边张雄一直给我抱怨。”
张嵿闻言知道张永说的不假,这钱都是从内帑出的,皇帝的钱也不是大风刮出来的。
王子言道:“何不从户部出?”
张永放下茶碗笑道:“圣意难测啊。”
王子言等人闻言心中不免揣测,皇帝这是何意。
张永接着说道:“佛郎机人无非就是仗着船快、铳利才这样蛮横的。汪海道,你这边还要辛苦一下,盯紧了才行。”
汪鋐闻言道:“下官知道,不知张公公对前线的看法是什么,说个章程出来,我们这边斟酌一下,按照张公公的意思办就行。”
现在这位是财神爷,要伺候好才行。
张永却笑道:“这就见外了,我虽然是钦差,但是不管前线战事,再说海上的事我也不大懂。章程我是出不了的,不过我有建议,张总督、王布政使也都在,我们商量一下,看看能否可行。”
三人闻言便问道:“张公公但说无妨。”
张永说道:“一兵饷足,这点宫里还是能保证的,但是不能有空额;二铳要好,别到时候动不动炸膛;三火药要按比例配好,越多越好。”
几人闻言还以为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些。便异口同声道:“这是自然。”
张永接着说道:“给你们透个底吧。万岁爷手中的钱是有数的,谁打这笔钱的主意,就等着抄家吧。”
几人闻言又连忙说道:“下去一定好好检查。”
张永对着王子言道:“那几个海商是个什么意思?”
王子言答道:“他们说,这打仗虽是朝廷的事,让他们捐钱为国家效力,理所应当,只是从来没听说过要借钱,所以他们愿意捐钱,不愿意借钱。”
张永端起茶碗不知可否问道:“是他们最终的答复吗?”
王子言道:“应该是。”
张永却冷笑道:“王布政使,我说句难听的话,你这话要是和陛下说,估计也就到头了,什么叫‘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王子言闻言冷汗都冒了出来,这张永不愧是“八虎”,说话之间威风凛凛,完全不顾一点脸面。于是说道:“是。”
张永放下茶碗,心中暗道:“这些富商可以啊。”嘴上却说道:“我知道他们的顾虑,不就是担心借了钱不会还嘛。”
王子言道:“大抵是这个原因。”
原来张永接到宫里来信,信里说宫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出来,地里长出来的,如果实在没办法,那就让富商们捐钱吧。
张永对此倒是表示认同,但皇帝却不乐意了,他的意思是借钱。
张永打心眼里其实也不愿意这么干,这像话吗!但皇命难违啊。本来他还想百分百完成任务呢,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而张嵿、王子言和汪鋐当初得知张永打算借钱时,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朝廷竟然已经缺钱到这种地步了吗?而且还是宫里借钱,这也太没面子了吧?
实在不行就加税嘛,何必去借钱呢?要是还不上岂不是又成了一个“债台高筑”的典故?他们哪里知道,这都是皇帝施压,让魏彬以司礼监的名义去借钱。
张永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如实上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