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

宫中热闹非凡，和亲擂鼓的声音一直传到东宫。

那日的事情，最终是没有捅到皇帝面前，赵柔今日将一身嫁衣远嫁他国。

徐听雨低垂着眸子，问了这几天第一个有关赵柔的话题。

“赵柔的母妃？”

“死了，据冷宫的人说，是怜妃下的手，怜妃早已被赵柔派人做成了人彘。”

赵世成神情淡淡，恍若他说出口的话，只是今日要吃什么。

徐听雨抬眸，看向窗外一片喜庆的红色，想起初见赵柔时的模样。

破旧的衣服，机灵的眼睛，她生了好感，但并不想招惹麻烦，所以只关心了赵柔，而对赵柔的母妃不闻不问。

如今想来，确实是她欠考虑了，那人不管因为做下什么事情进了冷宫，到底都还是赵柔的母妃。

“我去看看她。”

说完，徐听雨起身，往琉璃宫走去。

赵世成动作一顿，脸上是少有的认真神情，微微怔仲过后突然轻笑起来。

他到底是认识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看着没心没肺没脑子，内里却聪慧机敏有城府，把他的东宫闹腾不清，但他就是想放纵着她，毕竟东宫热闹起来了啊！

哪怕天家无情。

“徐听雨，你知道吗？除却刚迈出冷宫的那一会儿，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座偌大的皇宫。”

赵柔痴痴笑着，眼中含泪。

徐听雨在门口顿住脚步，抿了抿唇，“对不起，以后你若是有事，可书信一封，只要不伤天害理，我必定给你办到。”

“不。”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当时是我自己没有承受诱惑，迈出了冷宫，我却把罪过都推在你一个人身上。”赵柔笑得灿烂，“你该恨我的。”

徐听雨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三公主稍稍对她动手，之后被贬为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偏生赵柔害了她这么多次，如今远嫁和亲，她反倒不舍。

“徐姐姐。”赵柔轻唤，“我还能这样叫你吗？”

少女纯粹的眼睛从铜镜上朝她看来，徐听雨心下一软，迈步进了屋子。

“可以，我给你带凤冠吧？”

徐听雨扯出一抹笑意，夹杂不忍。

这么年轻鲜活的一个女孩子，就要为了家国踏上前往异国的路，即使身边有陈浩然这种忠犬相护，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

“谢谢，徐姐姐，我能再求你一件事吗？”赵柔满是期待的询问。

徐听雨迟疑点头。

“你，能不能去求求父皇，让父皇不要让我远嫁陈国，我不想嫁。”

赵柔颤抖着声音，晶莹泪水直直从脸上流下。

不过也就十来岁孩子。

徐听雨心软，但她又能如何？

今日就是联姻之日，赵柔不嫁，陈国必定会兴师问罪。

看出身后人的犹豫，赵柔咬唇，“徐姐姐，我真的不能嫁，我若嫁过去，无异于把我往死路上逼！”

铜镜中渴求的眼神让徐听雨动摇，沉默半晌，她最终还是开口，“我身上有皇上赏赐的出宫令牌，今日来往复杂，宫门口必定有所疏漏，你趁机逃出宫不是难事。”

罢了，管他什么家国大事，徐听雨都不想理会，她现在只不想让面前还是女孩的人踏上前往地狱的步伐。

赵柔凄然一笑，站起身来，一身霞帔艳绝，回眸不笑亦媚。

“徐姐姐……”

口中喃喃，赵柔轻轻抱住徐听雨。

徐听雨微叹，正待催促她尽快离开，眼皮却越来越重。

“你……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