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痕却半点也笑不出来。他以为他已经死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四处飘荡，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他问道。

“阿弥陀佛！”洪亮的声音随风而至，他眼前出现了一群和桑他们一个个身披袈裟，可是李墨痕却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做什么？！”李墨痕喊道。

众僧齐道“忿怒明王，以摧魔障！佛光普照，万佛归无！”

李墨痕不解，但是他听到这里的时候，却感到冷静了下来。他越是冷静，越是看得清楚，直到他已慢慢瞧清眼前众僧的模样，为之一怔，却从梦中醒来了。可是人一醒来，又已忘记众僧究竟什么模样，心中自是不解。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草房之郑草房破旧，屋顶甚至破破烂烂，投进来数缕阳光。

原来已是清晨。

却不知道是哪一的清晨了。

李墨痕只记得当时被了无大师所救，自那时被他带回来后他便昏迷不醒，自己睡了多少全然忘记了。他暗自调节一番体内真气，发现自己体内的毒已不知何时被驱除了。

李墨痕从床上下来，他走向草房之外，房间外的景象令他甚为吃惊。原来这草房建在一个湖泊中间，看起来竟像湖中央的一朵莲花。湖中有鱼，湖面有落叶，湖边有草木，放眼望去草木茂盛，竹林成荫，竟令人分不清现在是什么季节。

竟令人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人世了。

“哈哈……”了无大师轻轻笑道“施主大难不死，阿弥陀佛！”

李墨痕看到了无大师站在竹筏上，那竹筏却像有人推动，正往这里悠悠地移动。

李墨痕不解，他想，以了无和尚的轻功，从对岸飞过来是很简单的事，然而他却要乘这竹筏，未免慢了太多。

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人做着许多令人不解的事，一点也不稀奇。

了无和尚轻轻跳上来，对李墨痕道“李施主，你身上的伤看来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李墨痕默然，目送他走进了屋内。只见了无大师将化缘来的食物放进屋内一张木桌，又转而召唤他进屋来了。

李墨痕走进来，望着这和尚，道“你为何要救我？”

了无大师笑道“不是老衲要救你，是老衲刚好救了你。”

“这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前者乃是人为，后者乃是意。”

“意？”李墨痕沉默。

许久之后，他终于又道“事在人为，还是顺从意？”

了无大师咬了一口馒头，道“施主若肯放下，既顺从意，也事在人为！”

李墨痕怔住。又沉默了片刻，道“大师以为放得下？”

了无和尚道“施主担心的是别人是否能放得下？”

李墨痕觉得眼前这个和尚简单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那双眼角满是皱纹的眼睛，就像空的太阳，夜空的明月。

他没有回答他。所以了无和尚就知道他已承认。

“看来施主自己已放得下……既然施主已经放过了自己，又何必担心别人不能放过自己呢？”

李墨痕呆住。他又沉默了许久，许久。

此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声响，两人齐齐望了出去原来有一条鲤鱼已跃了上来，此时正掉在门外，这条鲤鱼挣扎万分，只欲回到水郑

了无大师走出去，将鲤鱼轻轻托起，又蹲下身，将它放回湖郑

李墨痕看着这条鱼，双目已流下眼泪。

“这便是意。”了无大师道“鱼虽误入歧途，倘若终能回到水中，总算不辜负上苍好生之德。”

李墨痕看着这条鱼，竟像看着自己。

“啪”的一声，他已跪下。

“请大师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