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玄黄天下,仅有五根。鸿蒙山留存三根,北荒城曾获鸿蒙山馈赠一根;另一根,本来是西乔山宗门的镇山之宝,二百多年前,被一位宗门弟子盗走,从此不知所踪。
祝田蛟手中这根紫杉杖的来历,不言而喻。
少年既然肯冒死下山禀报军情,且公然随身携带仙家豪门西乔山遗失的一件重要法宝;其所求必然非同寻常。
事关悲天剑的下落,荀真当然不敢怠慢视之。时值春夏之交,距离初次出兵,率领西京骑兵军团,屠灭甘凉州边陲的李家庄,已经过去三年。
三年来,西京军团的骑兵和斥候,几乎走遍了玄黄天下南部的半幅江山,始终寻不着关于悲天剑的一丝一毫线索。
骑兵军团和鸿蒙山行者王璟,也经常以传信飞剑互通信息。王璟联合各处山头的太一道家宗门,在整片北边版图,三年来也是一无所获。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功夫。如今眼见就有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机,然而此番机缘,竟全系于这个已经半死的束发少年身上。
荀真尽管眼馋少年手中的法宝,却也不敢过分逼迫。他一面令随队军医,对少年悉心调治,令其尽快恢复,一面飞剑传信,向外出公干的主将常一问急报。
常一问得信火速回城,见了那仍在治疗中的报信少年;两人就此在主将营帐之中,闭门谢客,密谈数日。那几天,军中一切事务,全权交由阵符师荀真独力处置。
所以祝田蛟与主将交谈的内容,荀真也不得而知。
但主将大营重新开门之日,常一问即令荀真火速召回分布各地的精兵斥候,限令所有人无论远近,一律三个月内赶回落马城中候命。
骑兵军团是夏末初秋之际集结完毕,拔营而出。彼时军中士气高涨,装备精良,何等威武。铁骑飒沓如流星,小半州的路程,旬日即至。
没想到,一登上这白雪皑皑的不归山,便如同泥牛入海,任你通天的本事,都使不出半分。眼睁睁看着兵士军马,一批批在行进中溘然长逝。
这些军士牺牲之时,甚至都看不出是死了,同僚只是见他们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寂然不动了。然后瞬息之间,就化为一具冰冷僵硬的雕像。同伴走出几步,再回首看时,就连那僵硬的雕像都已不见,只剩一堆略微凸起的积雪。
战士踏雪,战马啸风,每一步,都有可能是此生的最后一步。抬头望去,只见白茫茫一片,也不知峰顶还有多远。
据那个冒死闯营报信的新丁十夫长说,现在走的,是登顶不归山最佳的线路,此处的峰顶,名为无仞峰。
无仞之峰,已高逾万仞!
“咱们这次,估计是要被那个姓祝的小子团灭了。”一名贵为百夫长的将领,一边艰难拔步,一边与身旁的副将嘟哝道。
副将喘着粗气道,“早知如此,当初他闯营时,就该令当值哨兵,不分青红皂白给斩了再说。”
百夫长道“可这小子精得很咧,那残破不堪的衣裳上,血书‘悲天’二字。这两个字,当下军中,已是尽人皆知。即便是死了,很多隐情,也无从掩盖。还落得个贻误军机,草菅人命之罪。”
副将望了眼风雪茫茫的前方,“但愿那小子说的都是真话;否则,若真是两个军团,都失陷于这片雪山绝境之中,身死之前,咱好歹把那个不知算二境武夫还是二境修士的害人精,给先做了。”
进入雪线之前,主将常一问,曾召集十多位百夫长,到主将营中议事。当时的营中,唯一一个百夫长以下的军将,就是那个名为祝田蛟的十夫长。
年纪轻轻的十夫长向众人信誓旦旦道,“以我这一趟下山的经验判断,越过雪线之后,能支撑半月行程的军士,只要保持心境平稳,补给充足,就能活到登顶无仞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