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2 / 6)

不齿,一说就是明承唐制,对宋朝多少有点不待见,这种不待见,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有一部分是因为韩宋,就是小明王之死,有一部分是大宋终究不是个大一统的王朝。

中原对大一统的定义是极为清晰的,就是天下我为王,四方来贺,在认知的世界里只有我是皇帝,这才是大一统,辽金西夏,都有皇帝,而且大宋还有俯首称臣的记录,一句‘臣构言,今来画疆’就给大宋的大一统定义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大明不齿大宋还有一方面原因,就是赵宋得国不正,赵匡胤的确是终结了五代十国的黑暗时代,但赵匡胤同样也黄袍加身欺负了孤儿寡母。

在万士和看来,就龙江造船厂七次提议扑买之事,在皇室已经明确拒绝,并且是祖宗基业为由的情况下,奏疏居然还能入宫!这就是在欺负孤儿寡母。

大明一共两次主少国疑,再一对比张居正,就发现,除了不让皇帝太过靡费这件事上,张居正真的没欺负过宫里的孤儿寡母,当然这是建立在万历三年,在国朝财用还不算充盈的时候,张居正把金花银从一百万两白银涨到了120万两白银的基础上,才如此要求。

“怪不得张璁骂杨士奇是贼桧之奸!”万士和看着这札记,就没由来的生气,说难听点,皇权和臣权这对自古以来的矛盾,向来都是主强臣弱,主弱臣强,张居正能喊出吾非相乃摄也,就是典型,但欺负人也有个底线才是。

张璁,嘉靖初年的名臣,张居正搞得新政,除了考成法之外,大部分都是把张璁的新政,重新拾掇了拾掇,又拿出来用了,包括了王崇古搞得均田役,也是兵部尚书唐龙的主张。

“张璁如此评价杨士奇吗?”朱翊钧一愣,他还真不知道。

把杨士奇骂成了秦桧,这是朱翊钧完全没想到的事儿,大明读书人的攻击力都这么强的吗?

万士和点头说道:“臣查旧案,张璁说:夫贼桧之奸,污秽青史,而杨馆之介,人到于今称之,是尚不知所戒勉乎!主要是批评杨士奇等三杨,破坏祖宗成法,太祖高皇帝废除了宰相,被他们给恢复了。”

“后来张璁在《嘉靖改元建言第三札》中又言:今日士论,惟归咎权奸乱政,冒滥军功,不知军功之滥不始于正德初年,而始于正统以后,皆抚巡失于纪验,兵部失于正之罪也。”

“不仅是张璁,桂萼也说:杨士奇援汉弃珠厓例弃之,乃陋儒当权,上下安定,货赂公行,纪纲不振,举版图十郡之地,弃置不宁,盖若考作室乃不肯堂者也。杨士奇者,太宗皇帝罪人也,又足法乎?”

“将杨士奇称之为太宗文皇帝的罪人,是陋儒,主要是弃守交趾之罪责。”

桂萼是大明一条鞭法的创始人,是中国从租调庸税赋,向货币税转型的重要人物。

桂萼批评杨士奇,主要是交趾、河套、大宁卫弃地这三件事上,尤其是交趾事上,杨士奇以汉代放弃海南珠崖为例,最终促成了放弃交趾之事。

失土之罪责,杨士奇罪责难逃。

大明放弃了交趾十三司,就是放弃了出海,放弃了白银流入,这让货币税成为了镜中花水中月,无法实现,桂萼能看得起杨士奇才怪。

“陛下,张璁之所以要抨击三杨,是因为自三杨之后,大明官场对边方文臣武将的考成就变了,从之前的灭虏几何,变成了修了多长的边墙、营造了几个营堡,整修城池关隘,自正统二年王骥擅杀都指挥安敬之后,百五十年再无文臣武将练兵几何,灭虏几何的记载了。”

“此为兴文匽武大弊之始,也是三杨的可鄙之处。”

万士和详细解释了下张璁和桂萼这两个嘉靖年间革故鼎新的重臣,为何会对这三人如此鄙夷的缘故,自那之后,大明武备不兴,边方无备,戎事彻底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