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这位偏偏就是耐不住寂寞,小时候穷怕了,也被人小看得多了,忍不住这卖弄的心思。
其实他有孟辅撑腰,一般来说,也没人会在这个上面计较,但是前些日子,被人捅了出来,同时捅给了朝安局、巡荐部、法院和政务院。
仲辅闻听之后,做出了批示,我的同窗都可以查得,还有什么人查不得?
说白了,这位是赶上了,怪不得谁,你贪腐了这么多,还敢炫富,也真是不知死活。
然而,还有更不知死活的,幽州郡军役使吴文辉遇刺此一案,调查了将近一年,一个多月前,房务室室长突然自杀身亡。
这个室长只是在接受调查而已,而且此人是陈布达兄长之子,娶了兑帅的堂侄女。
他的自杀,让整个朝廷的局势,都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曲婉儿非常肯定地认为,这是陈布达甚至兑帅断尾求生的手段。
她如此地点评,“不过,这也是在变相地逼迫今上,逼着他下狠手……陈布达也真是蠢透了,做臣子的,让今上适当地捏住点把柄,其实对他只有好处。”
妇人之见!李永生暗哼一声,他不相信,陈布达连这点政治头脑都没有,那位之所以自杀,而不是献上把柄获取信任,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除了这些消息,朝中还有别的风声――据说今上得知官府中判定了那么多人有罪,非常地气愤。表示此事还要严查下去。
也就是说,这二十多人只是开始,远远没到终结的时候,现在的朝中,简直是人人自危。
而今上旧日潜邸的属官,开始执掌各个部门。
张木子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叹一声,“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朝天子一朝臣。”
李永生轻哼一声,“还是有点急了啊。”
按说今上既然亲政,法理上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家,重整朝廷秩序,是他的天赋使命。
不过他同时向军政双方下手,在军方也是四面树敌,真的是太不明智了――没错,光宗和先皇给今上打了一个不错的底子,军人们都很忠于天家,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反叛。
可是不能反叛,不代表不能另立新君――有“德高望重”的大臣登高一呼,此事就有出现的可能。
想到此处,李永生苦笑着摇摇头:这几个月自己只是感觉英王的日子不好过,其实金銮殿上那位,也未必就煎熬得轻了。
“好了,”曲胜男终于出声发话,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延绵的雨丝,有气无力地摆一摆手,“随便聊一聊可以,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乱说了,还是赏雨吧。”
又聊了一阵,曲老不耐夜凉,起身离开了,曲婉儿、刘师姑等人见状,也跟着她走了――刘师姑原本可以再坐一会儿,但是她考虑到曲老老了,还是随行服侍她。
李永生将他们送走,回到雨棚之下,吴妈妈收走了桌上的酒菜,又弄了一壶热茶过来――她现在越看他越喜欢,端茶倒水都是一种享受。
李永生吩咐起她来,也不见外,“吴妈妈,我突然有点想吃王记吊炉落花生,去给我买上两斤来,多要一些热砂捂住,以防受潮……我不着急,你打一把雨伞慢慢地去。”
张木子静坐在那里,捧着茶杯轻啜。
“好,你等着,”吴小女二话不说,去屋里拿了把雨伞,又揣了一把铜钱,匆匆离开。
待她消失在巷口,李永生才轻咳一声,看向黑漆漆的雨夜,“阁下,可以现身吗?”
“曲胜男果然是鼻子灵,”一声轻哼响起,然后雨夜中,就蓦地多出一个灰衣中年人,他的面孔惨白,一身灰衣上,有不规则的明暗斑纹,在这样的雨夜里,是很好的保护色。
他并没有运气护身,所以衣服也是湿漉漉,然而他混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