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侧目,只见床边坐着个脸色蜡黄的小姑娘,正倚靠着床沿儿连连点头,像一只熬夜熬过了头的瞌睡虫,落葵撑着身子起身,想要倒一盏茶喝,不料弄出的响动却惊醒了这个小小的人。
那人瞧着不过八九岁的模样,身量柔弱,扬起蜡黄的脸,定定瞧了落葵一眼,便稚嫩的欢呼出声:“祖父,祖母,小姐姐醒了,醒了。”
话音方落,厚厚的门帘被猛然掀开,挪进来个妇人,瞧着年岁不大,可满头乌发中却夹杂着几缕银丝,甚是刺目,见落葵醒来,忙倒了一盏水递过去,叹道:“姑娘可算是醒了。”她伸出粗糙的手,拭了拭落葵的额头,微微颔首笑道:“高热也退了。”
落葵垂首,只见杯盏中的水微微发黄隐含杂质,且有一股浑浊的腥气,但她唇边干涸的厉害,稍微一动便裂出血口子,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就着妇人的手一饮而尽,才环顾了下四围,床头油灯荧煌,映照着黑黄色土坯墙上的泛黄斑驳年画,漏风的窗下摆了一张黑漆漆的桌案,分不出是什么个甚么木头雕的,上头的大瓷碗碗口残破,隐隐发黄。
这一切显然并非是她所熟悉的,目及之处皆陌生,她小心翼翼的缩着唇角,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格外绵软无力:“老人家,这是,哪里。”
妇人疑惑道:“此处是四明山,姑娘睡了一整夜,不记得了么。”
落葵摇了摇头,只觉额角剧痛,她抬手狠狠按了按,终于依
稀记起自己与京墨上了四明山赏梅,后来迷了路,京墨到猎户家中求救,京墨呢,对了,京墨呢,她挣扎着要下床,却被老妇人按住,道:“姑娘,姑娘身子虚弱,不可乱动。”
“老人家,之前可有一位公子前来求救,生的剑眉星目。”落葵也发觉了自己的虚弱,行动不便,只好躺回床榻,不再乱动。
妇人摇了摇头,道:“没有人来过,昨日晚间,家里的柴没有了,我和老头子进山拾柴,看到姑娘一人倒在雪窝里,原以为姑娘没气儿了,后来老头子试了试,说是姑娘还活着,我和老头子才把姑娘放在背篓里,一路拖了回来。”
“原来是老人家救了我,救命之恩感激不尽,落葵定然相报。”落葵忙着道谢,心中疑惑不停,京墨去哪了,自己彻夜未归,苏子一定急死了,不行,一定要想法子给苏子传个信。
正说话的功夫,门帘微动,走进来个老者,下颌长须发白,头发却是乌黑,瞧着清瘦却十分精神,托着个碗口残破,隐隐发黄的白瓷药碗,递到落葵跟前,欣然一笑:“小丫头醒了,看来老头子的药还是有些用的。”
落葵忙端过碗一饮而尽,苦的舌头根儿打颤,仍不忘堆着笑连连道谢:“老人家好医术,落葵感激不尽。”
老者呵呵一笑,笑的下颌长须不停的颤抖:“这算啥,看姑娘的样儿,像是从城里来的,老头子是个乡下人,还想跟姑娘打听点事儿。”
落葵端正了容色,侧耳倾听:“老人家请说。”
老者轻咳了一声,愁容满面道:“我和老太婆有三个儿子,一年前,老大的媳妇死了,他留下这么个小孙女,和老二进城找营生去了,就再没回来过,三个月前,老三去城里找老大老二,这一去也没回来过了。”说着,他擦了一把泪,道:“老头子一辈子也没进过城,不知道去哪找儿子,姑娘是从城里来的,能不能跟老头子说说,去哪能把儿子找回来。”
妇人已是泪流满面,手足无措的握住落葵的手,粗糙的手在她的腕间来回摩挲,绝望的泪打在她的手上,十分的凉,她心下已是震惊无比,青州城是京城,一向民生安稳,少有人口失踪,可这一丢就丢了三个,丢了一家子的壮劳力,简直是要逼死这一家老小了,这是谁如此缺德,干这种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她斟酌着开了口:“老人家,可有他们的户籍单子么,若信得过落葵,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