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叶蝉。
算时间,他也该离开了。
段玉璋走到他的住处,推开门,就见叶蝉在下棋。
这时候他还有心情下棋?
不,他是在等他。
他意识到这点,便坐了过去,熟稔地执起了白子。
黑子先行。
叶蝉捏着黑子,在指间把玩了一会,先出了声:“璋先生是来催我的吧?这么不想我留在这里?”
段玉璋瞧着他,缓缓:“你不该留在这里。”
叶蝉点头笑了:“是啊。我不该留在这里,但我想留在这里。只因她在这里。哪怕我厌极了这里。”
他在皇宫如履薄冰活了十多年,再回来,觉得皇宫的空气都让他窒息。夜里也睡不好,整夜整夜的做噩梦。天知道他宁愿做被宁茶捅杀的梦,也不想做从前备受欺凌的噩梦。
但宁茶在这里,所以他可以忍受。
并且还能忍受向情敌们示弱:“我们三人里,唯有你最有可能得到宁茶,璋先生,你真的甘心吗?”
“有什么不甘心的?”
段玉璋反问一句,淡然作答:“这世间,有些东西注定是不属于你的。”
叶蝉闻言冷笑:“但我不接受。”
段玉璋皱眉:“你这是要食言?”
“如果我食言呢?”
“我只要喊一声,外面的人就会闯进来,你就是刀下亡魂。”
“很好。哈哈,璋先生果真大公无私。”
叶蝉大笑,端着茶杯,状似抿了一口,下一刻,出其不意地全泼在了段玉璋的眼睛上。
段玉璋没有防备,就被泼了眼睛,瞬间剧痛袭来,如同有火在烧他的眼睛。
只片刻,他就什么都不到了。
茶杯里是毒药!
“嘶嘶——”
他捂着眼睛,鲜血从他指缝里流出来,不可置信地喝道:“叶蝉,你——”
锋利的剑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叶蝉拿着长剑,压着段玉璋的脖颈,着那雪白脖颈汩汩渗出来的鲜血,恨恨道:“你治好我的嗓子,救了我的命,还帮过我一次,段玉璋,我真的不想杀你,但你逼我至此。”
段玉璋还不想死,强作镇静道:“不要冲动!冷静些!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隐瞒过去了吗?皇帝监视着我,他知道我来了你这里!”
叶蝉何尝没想过这些?
他满眼不屑地冷嗤:“那又如何?你死了,我就,你代你弟弟段玉卿向我刺探吉州军情,我不,你欲杀我,反被我所杀。”
段玉璋恍然大悟:“来你谋划很久了。”
叶蝉笑得讽刺:“是啊。多亏了你的好弟弟。这毒药可是他研制出来的。”
段玉璋听到弟弟参与其中,瞬间颓败下来,苦笑道:“原来如此。我一直想救你们,却不知自己救得都是白眼狼,哈哈,与狼为伍,终为狼所伤。”
他哀莫大于心死,慢慢闭上了眼:“好,你杀了我吧,让我在地下你们还能疯到什么地步。”
其实,他只要一句宁茶身上的情毒还没解开,叶蝉就不会杀他,或者他一句帮他们的软话,叶蝉也不会杀他,但他太傲了,也对他们太失望了。
更兼有他饲养两头恶狼,遗患无穷,唯一死谢罪了。
只他死了,宁茶会怀念他吗?会为他掉眼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