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四郎紧紧地抱着封夫人的尸体,哭得像个孩子,涕泗横流,悲痛欲绝。
囚车里的其他弟子纷纷哀恸不已,低着头,为死去的师母默哀。
与之相反,囚车外,百姓们欢欣鼓动,只觉得大快人心。
毕竟,这囚车里的人,都是作恶多端的囚犯。
封四郎眼神无光,嘴里哼哼唧唧的,仿佛在哄怀里的人睡觉。
他下巴抵着她头顶,喉咙微动。
没人听得懂他在什么。
弟子们面露哀伤,“师父,往好了想,师母这一走,也能少受些折磨。”
“是啊师父,大理寺严刑颇多,但凡进去的,就没有一个能好模好样地出来。”
众弟子人人自危,抱成一团,相互取暖。
封四郎始终一言不发,红着眼睛,恨意浓烈。
囚车抵达大理寺后,所有人都被关进了大狱。
次日。
大理寺公开审理此案时,不少百姓在外面围观。
封四郎一行人所犯下的恶行,罄竹难书。
他们被抓进大理寺的当天,还有好些弟子不肯招。
当得知师父已经认罪,弟子们便不再嘴硬,全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案子证据确凿。
最终,沈瑜判处封四郎和几名要犯车裂凌迟之刑。
那些罪名较轻的,则判处流放。
那流放的路程,哪怕是活八辈子,也走不完。
在整个审讯过程中,封四郎都表现得相当顺从。
他积极配合大理寺办案,唯一所求,就是希望自己的夫人能够得到安葬。
死者已矣。
再加上,封夫人确实没有直接杀过人。
一番考量下,沈瑜答应了封四郎的条件。
他命人选了一块地,按着封四郎老家的规矩,将人下葬。
案件水落石出后,江鹤按着原本的计划,打算离开皇城。
走之前,他特意去了趟大理寺。
“江兄,你能来看我,真令人意外。”封四郎面上毫无生机,仿佛一个一心求死之人。
江鹤站在牢门外。
明明距离不远,却觉得眼前这个封四郎,与之前那个温和良善的“天下第一针”,相去甚远。
他见过封四郎行医救人的模样。
即便戴着人皮面具,封四郎眼中那为病者忧心的情绪,根本不像是演出来的。
只是他们并不相熟。
江鹤无法评定封四郎的品性如何。
但,在案子查明前,他也实在难以想象,封四郎会是这一切的背后主谋。
“江兄,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能否请你帮个忙?”封四郎艰难地爬到牢门边。
江鹤这才看清,他的两条腿已经断了。
隔着一扇牢门,封四郎执着地盯着江鹤。
“江兄,我有个徒弟,他胆子,从未杀过人。
“大理寺只判了他三年大狱。
“我希望,江兄日后能对他照拂一二。”
江鹤摸了摸腰间的酒袋,语气不冷不热。
“你都差点把我徒弟剥皮了,还指望我照拂你徒弟?”
当他冤大头呢。
封四郎忽然就笑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江兄,你今日过来探监,是为了我那套针法吧。”
江鹤行事坦荡,直言道。
“是又如何。
“你死后,那套针法就失传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将它给我。”
封四郎手抓着地上的干草,决然道。
“我可以将针法与你听,但江兄也要答应我,给我那徒弟一条生路。”
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