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雪夜湖山的男子走出埋星冢后,苦诣二十年心血铸造而出的阵剑生灵,他先将它造成,又在十年之后,以西庭心为它赋予了真正的灵性。
在其身后,每一条剑蛟都是一条龙骨,每一条剑流都流入这片汪洋那已经逾越百丈的身躯矫在了这座高旷的山腹之中,仍有一朵朵细小的亮片在向它汇聚而来。
他面色已肉眼可见的苍白,但嘴唇紧紧抿成一线,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死死支撑住,依然不可思议地保持着最巅峰的速度和敏锐。
“这正是我要说的。”黑猫碧眸认真望着他,“油尽灯枯、重伤濒死、万幸逃离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形势,我认为他依然冷静地把控着一切。”
“.我不知道。”黑猫安静片刻,“我只为你负责。”
他显然一直就在那里,和死去的尸体隔着心珀之镜相对盘坐,也许几天,也许几月也许十年。
“.”
“没了夺魂珠,你就不是目标了。”
“.那你说我们怎么办?”裴液声音发僵地看着它。
行走红尘、天下问剑,本来就是用自己的心去经历人间,这是《姑射》第二重的必经之路。精心挑选的路线不算行走天下,经过筛选的对手也不会让剑心明亮。
在他的头顶,剑龙将狰然锋利的头颅微微低垂,以剑铸就的角犹如锋利遒劲的树。
几位峰主同时死死攥紧了剑柄,身体绷紧如铁地看着四周,这已不是气味或者沸水,而是啸烈喷发的岩浆,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苏醒过来。
“.”
“嗯?”少年双眸直直盯着前方,心中一刻不停地计算着和孟离所指位置的距离。
良会百里崆峒,玉山石剑铮铮,借助这片灵秀山水养育出的不可思议之生灵.一万三千六百柄剑,生成的头颅已如楼宇。它低头伏在石台上,上百柄剑旋转着将那面心珀古镜围起,再度抬起时,已如一枚宝石镶嵌在了庞然的额头上。
萧庭树本就苍白虚弱的面色骤然如被彻底抽离了魂魄,眼泪先流了下来,他茫然无神地看向那座平台,身体颤抖得难以自抑。
“刚刚也是。”黑猫看着他,“只是无洞帮你拆去了。”
“.我们刚刚就差一点。”少年血迹斑驳的面孔不可置信地看着它,“你没看到他受了多重的伤吗,他连琉璃一剑都挡不——”
诸峰之间,少年在崖树间孤身纵掠,奔跑着抹去面上的鲜血,令身体的伤口再一次强行咬合。
“.可这已经发生了。”裴液微哑道,“无大人为我留下了这样的局面,我还是被他在毫厘之间逃离我不能辜负他。”
“我,我有一个想法。”他忽然道,微哑地看着小猫,“我们不去他规定的地方。刚刚我们以琉璃玄气胜过他,他一定想要反制.那现在我们就主动离明姑娘足够远。”
“.不去”裴液嗓子干涩地望着它,“不去,做什么?我们明明已经找到他了,你没看到吗,琉璃真真实实地重伤了他两次我.”
“.”
台上之人吐出两声冰冷的低笑,很难想象这鬼王般威严之人会如此表露自己的情绪,但也许他确实是压抑了太久:“潜幽行暗.已经二十年了”
“所以你就是说,我们不打了。”裴液深吸口气,“放弃,逃避,投降——可他如果真的想好了一切,不也一定有其他取珠的备案吗?我们毁去这枚珠子.那接下来谁会面对他?”
“我知道。”黑猫第一次显得有些啰嗦,重复道,“我知道,裴液,他绝对已经逼近极限了,也许连一剑都承受不了但,我认为他掌控着这种极限,你明白吗?”
欢死楼独裁西南的三国戏主,老人声音威冷道:“我是,司马。”
但这一次话语却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他也就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