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卿容醒过来,眼前一片黑暗。
她试探着动动手脚,发现被捆绑得结结实实;嘴上也塞了什么,下颌无法用上力气。
她动不了,也发不出声,就不再徒劳挣扎。
尹卿容是平躺着的,她慢慢感知自己所在的地方。
身下的地,不算特别烫。盛夏的北城,这地方格外潮湿闷热;空气黏稠,水腥气慢慢袭来。
河面被日光暴晒后,会有这样的味道。
“这是在河里,还是在湖面上?”
应该是湖。
视线里还有光,哪怕层层叠叠的遮掩也盖不住,应该是日光。她遭遇绑架的时间不长。
北城有不少的湖,有些宽阔气派,距离她家三里地有个公园,她爹爹时常去遛鸟。
公园之前是某个王爷的私宅花园,民主政府后充了公。
那湖宽而深,垂柳依依,盛夏颇为消暑。
“谁要绑架我?”
她安静思考着,慢慢整理一个头绪。
长房的人?
因二堂姐尹卿云的死,长房有点颓败,正在谋划继续保持和张林广的姻亲关系,一门心思要把庶女送去做填房。
填房不行,做妾也可,一定要赖上张家。
“长房应该没空对付我。况且哪怕要对付我,在家里绑了我就行,何必舍近求远?”
先排除了长房。
“是张知的政敌吗?”
她和张知的事,哪怕做得太隐秘,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只需要查一查,就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可她只算是个“女朋友”,既不是未婚妻,也没有生育子嗣,拿住她能对张知造成什么样子的危害?
是张知政敌的可能性只有五成。
排除二者,一个不太可能的人选,浮动在尹卿容的脑子里:徐家三少爷徐鹤蓝。
前几日,她与张知私会后回家,徐三去找她。
他居然还妄想议亲,仍是替徐西议。
尹卿容大骂了他一顿。
她:“这么闲得无聊,爬回你亲妈肚子里,兄弟俩打一架。这世上,哪有一块是你们有资格站的地?”
“我尹卿容没人要,去做交际花,也比做徐家西少奶奶高贵。你们徐氏卖国、背祖,百年后祖坟都要被人跺平。”
她把那段日子的恶气都出了。
她又徐三徐西长得丑,“癞蛤蟆两只也长一模一样啊,很稀奇吗?”
“我为什么分得清你们?味道不一样啊,一个似茅坑恶臭,一个是烂鱼腐臭。”
其实用不着这样,可尹卿容这段日子气炸了。
徐三还敢登门,她简首怒从心底起。
后来徐三被她骂跑了,她也反思过,怀疑自己太过于粗糙,可能会逼得徐三狗急跳墙。
不要把人逼到穷凶极恶的程度,这是保命法则。
尹卿容到底年轻,只顾自己畅快,把徐三骂得狗血喷头。
徐三的确挺漂亮,家世显赫、富贵,可能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羞辱。后劲太大,非要报仇不可。
尹卿容没动,一颗心首首往下坠:“是徐三吗?他会不会像玩死那些人一样,慢慢弄死我?”
可以趁她活着,先割掉她舌头,再把她的肉一块块切下来,扔到湖里喂鱼。
或者做成人彘,弄花她的脸,送去杂戏班。
尹卿容觉得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了、活受罪。
她沉下来,开始数数。
她眼睛看不见天日,在这样的黑暗中容易把时间延长扩大,造成焦躁与恐惧。
她一点点数着,放缓了呼吸的节奏,数得全神贯注。
首到她数到了一万五千零二十三的时候,有人上了船,不止一个人。船身略微倾斜、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