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一个回来,或是空手而归,或是带着伤——夜里跑马很危险。
额儿伦在人群中苦苦寻觅着,见到人就问:“看到拔都了吗?”
每个人都摇头。
回来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帕拉图拔都。
最终,小狮子也回来了。
额儿伦冲上前去,使劲抓着弟弟的胳膊,流着眼泪问:“你看到他了吗?”
小狮子摇了摇头。
额儿伦像是霎那间被抽干全部力气,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
“走罢。”小狮子想要搀扶起姐姐。
额儿伦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不肯离开。
小狮子无奈,只好在姐姐身旁点起篝火,陪着姐姐。
黑夜逐渐退散,额儿伦的眼泪也已经流干。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狮子硬是把姐姐拖起来:“走罢,他不会回来了!”
忽然间,地平线上出现一名骑手的身影。
那名骑手慢悠悠地走着,但他确实是在往营地的方向走。
额儿伦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那名骑手越来越近,天色也越来越明亮。
营地里的人们这才看请,那名骑手的马背上驮着两具狼尸。
“拔都!呜呜呜呜!”众人挥手雀跃,甩着衣帽、拍打胸膛欢呼。
额儿伦却默默离开,她回到自己的毡帐,从木箱底下取出一套衣服。
那是一套陆军军官学院学员制服,上面的每一处破损,她都已经仔细缝补好。
额儿伦抱着这套旧军服,失声痛哭。
……
狼袭次日,白狮派人来请温特斯。
在白狮的营地,温特斯见到了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瑞德修士。
瑞德修士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以前的瑞德修士,会让你不由自主忽略掉他干瘦的胳膊、耷拉的皮肤、雪白的须发和沧桑的面孔。
他会像年轻人一样大呼小叫,说笑着、谈论着。
而此刻的瑞德修士就只是一位油尽灯枯的老人。
他还是那个他,但却极度虚弱,每次呼吸仿佛都在吐出生命力。
他的面庞也变得晦暗,只有一双眼睛还有些许光亮。
他努力地活着,仿佛就是为了见温特斯最后一面。
温特斯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抓住白狮的衣襟:“你干了什么?”
白狮只是摇了摇头。
“嘿!你这小子,咳。”瑞德修士哂笑着呵斥:“干什么呢?”
温特斯这才松开手。
“我的时候,我自己会不知道吗?”瑞德修士费力招呼温特斯:“叫你来,就是为了最后见一面。你过来,坐在我身边。”
温特斯顺从地坐了过去。
瑞德修士如今就连说话仿佛也要花费很大精力:“让你来,还想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您只管说。”
瑞德修士轻轻笑着说:“这件事,还是得你来。你来帮我剃掉头发吧。我一生渡人,临了,也有人来渡我,善。”
温特斯没当过理发匠,他只给自己刮过胡须。
但是瑞德修士的请求,他不推辞。他干脆地接过剃刀,一老一小就在毡帐里剃发。
两个月以来的雕刻练习,让温特斯对于力度的掌握更加精确。
他打起十二分小心,没有给瑞德修士满是皱纹的皮肤留下伤口。
瑞德修士银白色的头发如雪般飘落,一个接一个圆圆的烫疤暴露出来。
“我其实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了。”瑞德修士闭着眼睛,慢慢说道:“只有一点。你这个小家伙,站得位置太矮,看得也太近,尤其不惜身。”
温特斯沉默地站在瑞德修士身后,仔细地控制着剃刀的力度,继续一点一点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