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立后的诏书传布天下之后,刘季便做好了合约终止的打算——哪家不要命的商号,敢雇用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至于违约的赔偿,刘季自然也从未想过索要——这是在当初签订五年之约之时,他便决定了的,只为了回报黄宜安当初严守分红之约和不参与春秋两季排名的善意。
当然了,即便是没有此事,他也不敢,更不愿向未来皇后索赔。
说句实话,这将近一年来,黄宜安给五丈风带来的收益,不论是钱财还是声名,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刘季是真心感激黄宜安的,而在看到簿子和卷轴之后,他更是激动不已,当机立断道:“黄小姐慷慨相赠,敝店无以为报。因此小人决定,五年之约继续有效!敝店会根据这些卷轴和簿子所收之益,将分红仍旧分季、按年如数奉上!”
好不容易撞大运,与未来皇后搭上线,他正愁该怎么继续这关系呢,谁知瞌睡时遇到枕头,这些卷轴和簿子正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黄宜安没有料到刘季如此阔气有诚意,讶然道:“刘少东大可不必如此……”
人都是有私心的,若不是突然被立后的诏书砸中,这些东西,她是预备用剩下四年的时间,缓缓交付的。
刘季连忙谦恭而真诚地说道:“黄小姐请放心,小人固然有巴结之心,然而摒弃这层不论,单说这些纸鸢图解和心得,也完全当得起这个价。
“刘家做生意向来以诚信为本,黄小姐如此有诚意,敝店当然也不能没有表示。因此请黄小姐万勿推辞。”
刘秀亦连忙谦恭附和。
黄宜安想了想,笑道:“既是如此,那就多谢刘少东了。”
她虽然人不得不进宫,然而该做的事情却还得继续做下去。
去西北广种棉花,没有银子可是办不成事的。
双方计议已定,刘季和刘秀便知趣地告辞了。
虽说帝后大婚,一应事宜皆由礼部等承办,然而作为未来皇后,黄宜安亦有许多事情需要亲力亲为。
送别了刘季和刘秀,黄宜安招来大春,吩咐道:“备车,去城西。”
为了方便戚氏生产,前几日,黄伦一家便搬到了城西的一进小院里。
大春领命去了。
不多时,备好了马车,来请黄宜安。
黄宜安便吩咐阿梅带上几样她自己做的小食点心,辞别了王氏,一路乘车往城西行去。
到了黄伦家,正赶上午饭摆上桌。
戚氏见黄宜安突然到访,吃了一惊,颇不赞同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有事该叫我们过去才对”,又连忙招呼她先洗手吃饭。
等用过午饭,戚氏重提旧话,殷殷叮嘱道:“你如今身份不比往常,一举一动皆有人看着,万不可再如先前一般随意自在……”
黄宜安只管笑着应承。
如何拿捏宫中的规矩礼仪,在划定的圈子里内自在行事,大约再也没有人比她更得其法了。
戚氏说了半晌,只觉困意来袭,不禁打了个呵欠。
黄宜安便笑道:“二婶说的我都记住啦。您先去歇个午觉吧,等您醒来,我再陪您说话。”
戚氏笑道:“午歇有什么要紧的?你难得来一趟,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话虽是这么说,然而那呵欠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不住打。
黄伦见状,便催促她去休息:“我还有事要同喜姐儿说呢,你先歇个午觉去。”
又吩咐黄宜宁:“扶你娘进屋去。”
黄宜宁笑着应了,过来搀扶戚氏。
戚氏见状,只得作罢。
待这娘俩儿去了内室,黄伦招呼黄宜安:“咱们去书房说话。”
黄宜安也怕吵到了戚氏,便点头应下。
叔侄两个便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