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因她的说辞面面相觑,她这才告诉我们:“我们民族多,规矩多。你们不了解,怕犯忌讳,即使说给你们,一时半会儿你们也记不住,还不如不出门。”
我们几个这才松了口气。
“我姓石,你们叫我石阿姨就行。你们要是愿意听,阿姨可以慢慢讲给你们。”
石阿姨愿意讲,我们当然愿意听。民俗和民族文化本就丰富有趣,我们这些成日混在汉圈里的青年,新鲜得不得了。
石阿姨对老卫和沈星言说了许多注意事项,什么不要摸姑娘的腰带,不要碰姑娘的帽子;不许在家或夜间吹口哨;不能拍了灰吃火烤的糍耙;不要随便喝生水;不要吃姑娘们递上来的甜食;嬉闹时不许用带子捆苗家人;遇门上悬挂草帽、树枝或婚丧祭日,不要进屋;路遇新婚夫妇,不要从中间穿过;不要随便接受未婚男女送的礼物……别这个别那个,我在一边偷笑,原来在少数民族的地盘上女孩比男孩安全多了。至少我去摸人家男孩的帽子人家不会死皮赖脸的想嫁给我。
简单吃了些早餐,我们跟着各自住家的主人回家洗澡换衣服。由于昨天某位冥府的鬼神对我做了出格之事,再加上我恶斗了一只蝴蝶,躺在床上没一会儿我便睡着了。
梦里,我穿着华贵的襦裙走在茂密的丛林中,山间松鼠和灵蛇向我打招呼,我高兴极了,在树林里穿梭。若遇巨石挡路,我还会飞起来。站在枝头摇着扇子,看飞鸟归巢。没多久天就黑了,夜幕降临我遥望星空。忽然看见那裸露在月光之下的穹顶,我飞身而下,走进一座巨大的宫殿。那楼台亭阁里透出的光明明灭灭,不知西东。提裙穿过吊桥,我回身看去,身后淙淙流水,水中漂着河灯。
我流连在各个楼阁之间,忽然看见一处飘着白色灯笼的小床,那窗内似是有琴声。飞身入窗,周围安静下来。眼前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椁,明月那幅画就挂在墙上。我猛然发现自己又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内心的绝望和愤怒致使我不断地在墙壁上摸索,寻找,我想出去,想回到刚才那个美丽的世界。然而不管我多么努力的寻找,墙壁始终还是墙壁。
我冲到那幅画面前,将那画狠狠地扔在地上。
“小丫头!”明月一声呼唤,我突然停了下来。
她站在我面前怒目而视:“你是谁?”她问我。
“明月!”我叫她,可是我说出来的话和心里的话一点儿也不一样:“我是谁?哼!我是谁还轮不到你一个歌女来问。”接着我便朝她出手和她打斗起来。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觉得出手招招致命。
“明月,明月!”我喊她,“我停不下来,我停不下来……快帮帮我!”
窒息感猛然临头,我有种被别人遏住颈项的错觉。抬眼看见明月的飘带已经缠在我颈上,然而我的身体并不在意似的。
疼痛和愤怒包裹着我,阴风四起,我猛一挥衣袖,明月竟被那袖口的风吹回画中!
我的身体不知被谁控制着,朝那幅画伸出了手。手指微蜷,虽相隔很远,可画中的明月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痛苦地挣扎着。
我感觉到自己在笑……
这不是我,可是谁占据了我的身体,谁能占据我的身体……我低头看自己的衣裙,襦衫……齐胸下裙……华贵的刺绣……
唐代团花绣……是她!
“苏莠蓉!”我厉声斥责,“你好大的胆子!”
人说遇见厉鬼,最好的办法就是知道怕什么,苏莠蓉确实是厉鬼,比明月那个死了七百年吃了无数灵魂的厉鬼还要厉害。但是好在我认识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她虽然并不友善,但此刻却帮了大忙,因为她就是苏莠蓉最怕的那个人。虽然苏莠蓉死后也将她折磨致死,但是无疑苏莠蓉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苏莠蓉的怨恨和恐惧,都拜她所赐。她就是汝南公主。